他按下内线电话：“财务部吗？少夫人的联名账户，增设一笔应急资金，额度不限，密码不变，不要通知她本人。”
“是，顾总。”
挂了电话，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已经全黑了。东苑的方向，那扇窗又亮了起来。她今天回来得比前几天早一些，可能是课少。灯光照出她伏案的身影，肩膀微微前倾，右手握笔，左手时不时推一下眼镜。
他看着，忽然想起签协议那天她说的话。
“我只要时间。”
当时他以为她是想熬满三年脱身。现在才明白，她是把每一天都掰成两天在活。不是熬，是拼。
他转身离开窗边，却没有回座。而是拿起外套，朝门外走去。
司机立刻迎上来：“顾总，要用车吗？”
“不用，我走走。”
他沿着石径往东苑方向去，脚步不快，也没打算进去。走到院外那棵银杏树下时，他停下。
二楼的窗帘没拉严，缝隙里透出一线光。她正低头写字，侧脸轮廓清晰，眉头微锁，像是在算什么数据。桌角放着那个旧怀表，表面反着微光。
他站了几分钟，没发出声音。
然后转身走了。
回到主楼，他让助理销毁所有调查原件，电子档加密归档，权限仅限他一人。又发了条消息给安保主管：“东苑区域监控数据，今后未经我书面批准，任何人不得调取。”
做完这些，他重新坐回书桌前。
台灯的光照在桌面，映出他手指下的纸页。那是婚前协议复印件，最后一页还留着她签字的痕迹。他盯着那行被修改过的条款看了许久——“双方不得以婚姻关系干预对方学业、职业发展及个人规划”。
前面那个“不”字被划掉了。
他忽然觉得，这场婚姻里真正守规矩的人，可能从来都不是他。
窗外风渐大，吹得银杏叶扑簌作响。东苑那扇灯亮的窗依旧安静，她还在写，笔尖沙沙地划过纸面，像在刻一道没人看得见的年轮。
下一小时，她将进入属于自己的秘密时段。思维加速，记忆清晰，外界的一小时对她而言，足够完成别人半天的工作量。
但她不知道，就在刚才，有个人已经看穿了她生活的每一道裂缝，并在黑暗中，悄悄为她补上了一道看不见的防线。
台灯下，她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正写下下周的安排：
“周二下午三点，家教面试。
周四晚七点，便利店排班确认。
周六上午九点，图书馆值班签到。”
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账户余额需维持在八千以上，应急备用。”
她合上本子，伸手摸了摸胸口。
怀表贴着皮肤，温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