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枯萎藤蔓与挣扎的绿光,直抵森林核心。在那里,他“看”到了一棵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巨大的古树。它的树干如同虬龙盘绕,直径堪比山岳,树冠更是遮蔽了整片天空的昏黄。然而,这棵本该象征着无尽生机的巨树,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衰败。
树干的木质大面积呈现出灰败的死寂,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焦炭;而仅存的一些区域,虽然依旧散发着蓬勃的生命绿光,但这绿光却显得过于“炽盛”,甚至带着一种不自然的、近乎燃烧般的疯狂,与周围的死寂形成残酷对比。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那生死交织的树干核心处,缠绕着数道由纯粹秩序白光构成的 “锁链” !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法则的显化,它们如同贪婪的水蛭,不断抽取着古树的生命本源,同时将一种“格式化”的秩序指令,强行注入古树的核心意志!
这棵“生命古树”,青帝遗族的根基与象征,正在被观测者的秩序之力从内部侵蚀、扭曲!其内部生死平衡被彻底打破,陷入了要么彻底枯死、要么疯狂燃烧殆尽的两难绝境!
为首的青帝遗族女子——她自称“木灵韵”,是族中的圣女——顺着林生的目光望去,翡翠眼眸中盈满了痛苦与绝望:“你看到了……‘祖树’正在被‘天罚之锁’吞噬。我们倾尽全族之力,也只能勉强维持它不立刻崩解,但生机仍在不断流失……若非祖树底蕴深厚,早已……”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份无力感已然弥漫开来。
“不是天罚,是观测者的‘秩序枷锁’。”林生纠正道,他转向木灵韵,混沌之眸中倒映着那棵挣扎的巨树,“它在强行扭曲生命固有的‘生长-衰亡’自然轮转,将其导向一个被设定的、僵化的‘终点’。”
“你能……解决它?”木灵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她们一族尝试了无数方法,甚至牺牲了数位长老,都无法撼动那秩序锁链分毫。
“我不敢保证完全解决,”林生坦诚道,“但我的‘道’,或许能帮它找回属于自己的平衡。”
他不再多言,身形飘然而起,向着生命古树飞去。磐留在原地,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青帝遗族,虽然敌意稍减,但并未完全消除。
越靠近古树,那股生与死激烈冲突造成的法则乱流就越发狂暴。炽盛的生命能量如同失控的野火,试图灼烧一切靠近者;而衰败的死寂之气则如同冰冷的深渊,吞噬着所有生机。那秩序锁链感受到林生的靠近,更是白光大盛,散发出警告与排斥的意念。
林生悬浮于古树主干前,感受着那混乱而痛苦的意志洪流。他闭上双眼,体内那颗混沌道种开始缓缓旋转,散发出灰蒙蒙的辉光。
他没有像对抗清算者那样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而是将自身的混沌意韵,如同最轻柔的薄雾,缓缓弥漫开来,笼罩向那生死冲突最为剧烈的区域。
“生命,非止于生长;寂灭,亦非终焉。”
他的意念,如同低语,传入古树那庞大而混乱的意识之中。
“枯荣轮转,本是天道。强求永生则狂,执意速死则悲。”
“混沌之道,包容生,亦包容死。生为动,死为静,动静相宜,方为永恒。”
随着他的低语,那灰蒙蒙的混沌雾气开始渗入古树那焦枯与炽盛并存的区域。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疯狂燃烧、试图抗拒死亡的炽盛绿光,在接触到混沌雾气后,其“抗拒”与“恐惧”的意韵仿佛被理解、被包容,那过度的“活性”渐渐平复下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而那一片死寂、毫无生机的焦枯区域,在混沌雾气的浸润下,那绝对的“终结”意韵似乎也被接纳,其内部并非真正的“无”,而是蕴含着转化为新生土壤的“潜力”,沉寂中开始孕育一丝极微弱的、属于“寂灭”范畴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