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的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生心海中漾开一圈危险的涟漪。
“万秽母源,乃腐星意志扭曲万界、沉淀污秽所凝之结晶,藏于其主宰本体——‘永腐深渊’的最深处。” 星尘的传讯带着一种穿透虚空的指引,“吾会以‘古老星图’之力,短暂干扰深渊外围的感知,为你打开一条缝隙。但进入之后,一切皆需靠你自身。切记,母源所在,必有‘污秽具象’守护,其力……非同小可。”
交易达成,无形的纽带将这两位各自阵营中的“异数”暂时联结。
林生不再留恋于壁垒边缘的猎杀。他需要保存力量,应对那更加凶险的深渊之行。灰色虚影在星穹壁垒的光流中几个闪烁,便悄然退至相对安全的二线区域,一边假意协助防御,一边凝神调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他感受着体内混沌漩涡的运转,清光与浊气圆融流转,新吸纳的星辉能量与归墟寂灭之力被完美调和,使得混沌道体愈发凝实。那缕得自归墟之心的关于“终结”的明悟,此刻与腐星散发出的“扭曲”与“腐朽”道韵隐隐碰撞,让他对混沌包容万法的特性有了更深的理解。
数个标准时在激烈的攻防中流逝。腐星大军的攻势虽因林生之前的斩首而稍挫,但其主力犹在,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持续消耗着星穹壁垒的能量。王庭内部,能量矩阵全功率运转,无数星辉遗民前仆后继,将一道道毁灭性的光矛投向黑暗。
就在战局陷入一种残酷的平衡与僵持时——
异变陡生!
星辉王庭最核心的区域,那七座光芒王座所在的方向,原本稳定照耀、如同文明灯塔般的星核之光,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黯淡了下去!仿佛一颗蓬勃跳动的心脏骤然缺血!
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与恐慌,瞬间席卷了整个王庭防御网络!星穹壁垒的光芒随之明灭不定,防御强度肉眼可见地下降了一截!
“星核能量异常!”
“核心矩阵过载!原因不明!”
“各单元稳住!优先维持壁垒基础结构!”
焦急的指令在通讯频道中回荡。
就是现在!
林生眼中混沌之光一闪!星尘承诺的“星核之光黯淡”的信号出现了!
几乎同时,他感知到,在腐星大军后方,那片最深邃的黑暗虚空中,一道极其细微、若非星尘指引绝难察觉的空间褶皱悄然打开!如同一个微小的伤口,出现在了“永腐深渊”那厚重无比的外壳上!
机会稍纵即逝!
林生没有丝毫犹豫,体内混沌之力轰然爆发,不再是模拟星辉能量,而是将自身存在感压缩到极致,化作一道纯粹由混沌道韵构成的灰色丝线,穿透了星穹壁垒,以超越常规物理规则的速度,沿着那道空间褶皱,瞬间射入了无边无际的腐星领域深处!
在他消失的下一刻,那道空间褶皱便迅速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
穿过空间褶皱的瞬间,林生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生命的反面。
这里没有光,没有秩序,甚至没有稳定的时空概念。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能量如同实质的污泥,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其中混杂着无数文明被腐化后的痛苦哀嚎、扭曲的欲望碎片以及最纯粹的毁灭冲动。
这便是“永腐深渊”!腐星主宰的本体,一个不断扩散的、活着的宇宙脓疮!
混沌道体自然运转,体表灰蒙蒙的光晕将侵袭而来的污秽能量尽数隔绝、分解、吸收。但此地的污染浓度远超外界,即便是混沌之力,也感到了一丝滞涩与沉重。他必须时刻维持力量输出,才能保证自身不被这无孔不入的腐朽同化。
他沿着星尘意念中留下的那丝微弱指引,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向着深渊最污秽、最沉重的核心区域潜去。
沿途,他看到了光怪陆离、足以让心智崩溃的景象:
由无数腐烂星球残骸黏合而成的“大陆”,其上生长着不断蠕动、喷吐毒液的怪异植被;
流淌着七彩斑斓、却散发着致命恶臭的“脓血星河”;
还有那些彻底被腐化、失去了原本形态,如同梦魇般在深渊中游荡的深渊魔怪。它们比外界的腐星单位更加扭曲、强大,是腐星意志最直接的造物。
林生极力收敛气息,避开这些魔怪的巡逻区域。他的目标是万秽母源,不宜在此刻节外生枝。
不知在黑暗中潜行了多久,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污秽能量的浓度几乎化为了液态。就连混沌道体的光芒,都被压制得仅能笼罩周身三尺范围。
终于,前方的“景象”让他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