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撕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林生的意识从短暂的空白中挣扎着浮起。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难以用常理形容的地域。
这里并非预想中的城市废墟,更像是一片凝固的星空坟场。
脚下是光滑如镜、却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地面,延伸至视野尽头。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破碎星辰和黯淡星云构成的宏大穹顶,散发出冰冷而死寂的微光。一根根巨大无比、断裂的星辉石柱如同巨人的骸骨,无序地矗立在这片空间,有些甚至横贯“天地”,上面雕刻的古老符文早已失去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近乎实质的悲伤与苍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辉煌文明最终湮灭的挽歌。比外界强烈无数倍的星辉之力与寂灭气息在这里达成了某种诡异的静态平衡,相互交织,相互渗透,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
“这里就是……归寂之城的核心?”蓝桉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体内的星辉血脉在此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刺痛,仿佛在回应着先祖的悲鸣。他环顾四周,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悲恸。
桑吉和笨笨紧紧靠在一起,被这超乎想象的景象吓得大气不敢出。
星寂却发出了与其他人不同的、带着一丝亲近与迷茫的低吼。它那双异色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眉心獒魄晶核自主地缓缓旋转,似乎在吸收、适应着此地独特的双生能量环境。它庞大的身躯在这里不再显得突兀,反而仿佛本就属于这里。
林生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此地磅礴而又死寂的气息。手腕上的道噬印记不再灼热,而是传来一种深沉的、如同回到母体般的安宁。幽蓝骨戒也平静下来,只是与这片空间的某个深处,依旧保持着清晰的共鸣指引。
他的目光,顺着骨戒的指引,望向了这片星骸坟场的最中心。
那里,并非预想中的宫殿或祭坛,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星辰碎片和扭曲金属堆砌而成的、如同山峦般的王座。王座之上,空无一人,却散发出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又仿佛与万物一同死去的绝对寂静的气息。
而在王座的正前方,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光晕。光晕之中,时而流淌出纯净的星辉,时而弥漫出深沉的虚无,时而又折射出万千世界的破碎倒影。它仿佛是这片平衡之地的核心枢纽,也是道噬印记与幽蓝骨戒共同指向的终极目标。
“那里……”林生指向那团光晕。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啜泣声,突兀地传入众人耳中。
声音来自王座侧后方,一根断裂的石柱阴影下。
众人警惕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残破星辉长裙、身形虚幻如同烟雾的女子,正抱着膝盖,蜷缩在那里低声哭泣。她的身体时而凝实,显现出绝美的容颜与哀恸的神情,时而又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是……是残存的‘星灵’?”蓝桉不确定地低语,眼中流露出同情。星灵是星辉文明高度发达时,用纯净星辉能量凝聚而成的守护之灵,通常与重要的遗迹或器物共生。
那星灵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缓缓抬起头。她那双如同星辰般的眸子看向蓝桉,又看向林生,尤其是在林生的手腕和戒指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憎恨,有一丝微弱的期盼,最终都化为了更深沉的悲伤。
“……钥匙……终于……还是来了……”她的声音空灵而断续,带着无尽的疲惫,“……为了……阻止‘母亲’……还是……为了……成为新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