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屋内,空气仿佛凝滞。
青萝夫人那句“身负‘道噬’标记的茅山小子”,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林生最后一点侥幸。她果然知道,而且知道得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夫人……您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林生声音干涩,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触碰到了包袱里那枚冰冷的八卦铜钱。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感到些许安心的事物。
青萝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她起身,从旁边一个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匣里,取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小银盒,做工极其精美,盒盖上镶嵌着一红一蓝两颗米粒大小的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她将银盒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打开它。”她命令道,眼神不容置疑。
林生深吸一口气,依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银质盒盖,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用力掀开。
盒内没有想象中的毒虫或诡异物件,只有一小撮细腻的、仿佛带着荧光的粉末。粉末一半呈现淡淡的粉色,散发着一种甜腻诱人的香气;另一半则是幽蓝色,透着一股清冷疏离的气息。两种颜色的粉末在盒中泾渭分明,却又仿佛彼此吸引,在边缘处微微交融,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是……”林生不解。
“同心蛊。”青萝夫人红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却让林生瞬间头皮发麻,几乎要跳起来!
蛊!又是蛊!而且还是听起来就极其邪门的“同心蛊”!
“放心,这不是要你性命的玩意儿。”青萝夫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恐惧,语气带着一丝戏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险’。我需要你帮我进入一个地方,但在那之前,我必须确保你不会中途反悔,或者……背后捅我一刀。”
她纤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那撮粉末:“此蛊分阴阳,粉色为阳,主‘依恋’与‘信任’;蓝色为阴,主‘疏离’与‘戒备’。服下阳粉者,会对服下阴粉者产生难以抗拒的好感与依赖;而服下阴粉者,则能一定程度感知对方情绪,并在必要时,引动阳粉者体内的蛊力,令其……痛不欲生。”
林生脸色煞白:“你要我服下哪一种?”
青萝夫人笑了,那笑容美艳不可方物,却让林生心底发寒。“你觉得呢?”她轻轻捏起那搓幽蓝色的粉末,“自然是阴粉。我要的是你的‘不敢背叛’,而非你的痴心妄想。”
林生心脏沉到了谷底。服下这阴粉,就等于将自己的性命和自由,完全交到了这个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女人手中!
“我如何信你?若你事后不给我解药,或者一直以此控制我……”他咬牙道。
“你可以不信。”青萝夫人语气淡然,“门在那边,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带着你手腕上的标记,去面对黑苗无穷无尽的追杀,或者等着‘道噬’哪天心情好,把你吸成一具空壳。”
她好整以暇地将那搓蓝色粉末倒在了一张干净的叶片上,推向林生:“选择权在你。与我合作,你至少有一线生机,找到可能对付‘道噬’的方法。拒绝,死路一条。”
林生死死盯着那搓幽蓝色的粉末,内心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这绝对是饮鸩止渴,与虎谋皮。可现实是,他孤立无援,身陷绝境。青萝夫人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可能拥有对抗“道噬”知识的力量。
他想到了七叔公掏空的心脏,想到了刘道长焦黑的骸骨,想到了手腕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死亡临近的焦痕……
他没有选择。
颤抖着伸出手,他拿起那张叶片,看着上面那搓仿佛拥有生命的幽蓝粉末。他一闭眼,将粉末尽数倒入口中!
粉末入口并无味道,甚至没有触感,如同冰凉的空气,瞬间消融,顺着喉管滑下。紧接着,一股极其诡异的寒意从丹田升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最后仿佛化作无数细小的冰针,蛰伏在他的经脉与血液之中。
没有疼痛,没有不适,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样不受控制的东西。
几乎在他服下粉末的同时,青萝夫人也将那搓粉色粉末服下。她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红晕,眼神出现了一刹那的迷离,但很快便恢复了那副清冷慵懒的模样。
一种奇异的联系,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