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的归云宗,只是一串代码,一堆像素。
他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那个世界里,他死在了东海的海眼,死在了凌汐面前。不知道她有没有活下来,不知道孟贲的铁砖有没有砸断浊龙的角,不知道张元宝的账有没有算完最后一笔。
那些人,那些事,难道真的只是一场高烧引发的幻梦?
可为什么,手心似乎还残留着避水珠的暖意,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凌汐最后那声带着哭腔的“张皓”?
他闭上眼,试图回到那个黑暗里,回到那个有她的江湖。
但没有用。
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窗外的鸣笛声越来越清晰。
“喂?”手机突然响了,是室友的电话,“老张,你再不醒,你的修仙小说借我看了啊?就是你天天念叨的那个,什么归云宗寻宝的……”
小说?
他猛地坐起身,输液管被扯得晃动了一下。
对了,他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一本自己写的小说草稿,主角叫“张皓”,门派是“归云宗”,故事从一颗墨玉开始……
他掀开被子,不顾护士的惊呼,跌跌撞撞地冲到病房门口的储物柜前,打开自己的背包,里面果然有一个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写的正是他在梦里经历的一切——墨老的墨玉,冰镜宫的定魂珠,回音谷的灵犀草……
只是写到东海漩涡时,字迹戛然而止,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划破了纸页。
像是一个未完待续的句号。
他靠在储物柜上,手里紧紧攥着笔记本,指节泛白。
原来是梦。
是他借着这支笔,借着这场高烧,真真切切地在那个世界活了一遭,爱了一场,战了一场,最后……死了一次。
手机还在响,室友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喂?老张?你咋了?”
张皓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没什么……那本小说,我还没写完。”
他要回去。
回到那个有凌汐的归云宗,回到那个有铁砖和算盘声的院子里。
哪怕只是在笔下,他也要给那个世界,给那些人,一个真正的结局。
他关上手机,重新翻开笔记本,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笔,在那划破的纸页后面,郑重地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