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忘川渡回来后,归云宗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春雨。
啊孟正缠着林小珑给他绣护腕,苏清鸢带着阿竹在药圃里试新毒粉。
凌汐的琴音顺着雨丝飘遍后山,唯独张皓,连续三日待在藏经阁,对着一本泛黄的剑谱出神。
他的破妄剑斜靠在书架旁,剑身的金光比往日黯淡了几分。
自与鬼仙交手后,他总觉得剑招里多了一丝滞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灵力运转的经脉里,挥剑时,甚至能听到剑身在“嗡嗡”低语,像在诉说某种困惑。
“张师兄,还在看剑谱啊?”凌汐端着杯热茶走进来,琴盒放在桌角,“掌门师伯说,你这几日的早课都缺席了。”
张皓回过神,指尖划过剑谱上“以剑证道,心无挂碍”八个字,苦笑:“我好像……遇到了心障。”
破妄剑以“破妄”为名,能斩虚妄、照本心,可他最近挥剑时,总觉得眼前蒙着一层雾,看不清剑招的轨迹,更看不清自己的道。
那日在忘川渡,若非啊孟及时破了鬼仙的玉佩,他未必能护住众人——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凌汐将热茶推给他,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音清越如溪:“我爹曾说,心障如雾,琴音可散。你要不要试试?”
琴音流淌间,张皓闭上眼,试着运转灵力。破妄剑突然轻颤,剑身金光闪烁,映出他脑海中的画面:
幼时在归云宗练剑,风长老握着他的手纠正姿势;第一次下山除妖,因紧张差点被小妖所伤;与啊孟、苏清鸢相识,一起闯秘境、斗邪修……画面最后,定格在忘川渡的黑暗中,鬼仙怨毒的眼神与他挥剑的滞涩重叠。
“原来如此。”张皓睁开眼,眼底清明了几分,“我不是怕输,是怕护不住你们。”
破妄剑发出一声轻鸣,像是在回应。凌汐的琴音放缓,带着温柔的暖意:“张师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说,我们从来不是需要你独自守护的人,我们是……同伴啊。”
“同伴……”张皓握住破妄剑,剑身的金光渐渐明亮,“或许,我该去个地方。”
张皓说的地方,是归云宗后山的“剑冢”。那里埋着历代弟子的佩剑,终年被迷雾笼罩,据说只有心怀困惑的剑客,才能听到剑冢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