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和新生(2 / 2)

凌汐的琴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苏清鸢别过脸,不忍再看。啊孟挠了挠头,低声骂了句“晦气”。

只有张有弛,依旧站在那里,破妄剑的金光在阳光下明明灭灭。他看着沈瑶的尸体,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眼底深处,那抹讽刺的冷意,渐渐被一种说不清的疲惫覆盖。

沈瑶的尸体被抬走时,天阴了下来,像是要下雨。张阿独自一人走到后山的碑林,这里竖着归云宗历代弟子的墓碑,其中一块,是他亲手为沈瑶立的——没有名字,只有一行字:“一个被仇恨困住的可怜人”。

“你这又是唱哪出?”苏清鸢抱着药箱走来,踢了踢那块无字碑,“同情她?还是觉得自己做得太绝?”

“都不是。”张皓蹲下身,用袖子擦去碑上的灰尘,“只是觉得,她本该有别的结局。”

“别圣母心了。”苏清鸢翻了个白眼,递给他一瓶药膏,“当年在黑风寨,她可没给你留活路。再说了,你以为立块碑,她就能瞑目了?她到死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我不是给她看的。”张皓接过药膏,往手上涂——那是刚才沈瑶挣扎时,被铁链勒出的红痕,“我是给我自己看的。提醒我,永远别变成她那样,也永远别……轻易相信‘非黑即白’。”

“哟,这是被沈瑶那套歪理洗脑了?”孟贲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两壶酒,“风长老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你喝点酒,别总把事憋在心里。”

他把酒塞给张照片,自己拧开一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觉得沈瑶该死。但她最后说想听听凌汐的琴音……我突然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坏,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蠢,有时候比坏更可怕。”凌汐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支刚摘的野菊花,轻轻放在碑前,“她总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惨的人,别人都该为她的痛苦负责。可这世上,谁不是咬着牙往前走呢?”

张皓看着那支野菊花,突然笑了,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你们说,要是当年在秘境里,我没救她,会不会就没这么多事了?”

“哪有那么多要是?”苏清鸢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了,你救她的时候,又不知道她后来会捅你一刀。要是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那活得也太憋屈了。”

“就是!”啊孟举着酒壶,“下次再遇到有人求救,你还得救!不过得先让我给你看看,那家伙是不是长了颗黑心肝!”

众人都笑了起来,碑林里的沉闷气氛散了不少。雨终于下了起来,不大,像牛毛似的,打在脸上凉凉的。

张皓仰头喝了口酒,辛辣的烈酒滑过喉咙,却没那么难受了。他看着雨幕中的归云宗山门,看着身边吵吵闹闹的伙伴,突然觉得,那些被背叛的痛苦,被废修为的绝望,好像都被这场雨冲淡了。

“走吧,回去了。”他站起身,破妄剑在雨里泛着温润的光,“风长老说,要教我新的剑法,不用灵力也能练的那种。”

“真的?那我也要学!”啊孟立刻嚷嚷起来。

“带上我带上我!”苏清鸢也凑过来,“我可以在剑上涂毒,威力加倍!”

“我给你们弹琴伴奏!”凌汐笑着说。

四个人吵吵闹闹地往回走,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却挡不住脚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