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张皓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
断魂渊深不见底,崖壁上只有零星的苔藓,腥气混杂着腐臭扑面而来。他动了动手指,丹田处空荡荡的,修为被废的痛苦像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破妄剑……”他沙哑地呢喃,摸遍全身,只摸到一块破碎的剑穗——那是凌汐当年亲手为他系上的,用的是她琴上的丝弦。
“哈哈哈……”一阵狂笑从喉咙里滚出,带着无尽的悲凉,“我真是个傻子……”
他想起沈瑶平日里的关怀,想起她递水囊时指尖的温度,想起她那句“师兄,我信你”——原来全是假的。
归云宗的信任,同门的情谊,甚至……他曾隐约期待过的、与沈瑶之间可能的情愫,都成了笑话。
“张皓!张皓!”崖顶传来孟贲的呼喊,声音嘶哑,“你在哪?!我来救你了!”
张皓闭上眼,没应声。他现在就是个废人,出去又能如何?被人指指点点?看着沈瑶拿着他的剑谱耀武扬威?
“别找了……”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风,“回去吧……”
可啊孟像是疯了一样,顺着崖壁上的藤蔓往下爬,手里还举着个火把,火光映出他脸上的血痕和泪水:“我不回去!你是我师兄!我不能把你丢在这!”
藤蔓突然断裂,啊孟惨叫一声摔了下来,正好落在张皓身边,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挣扎着爬过来,抱住他:“没事了……师兄,我带你回去!风长老一定有办法恢复你的修为!”
“恢复?”张皓推开他,眼神空洞,“被废灵散伤了丹田,怎么恢复?啊孟,你走吧,就当……就当没认识过我。”
“你胡说什么!”啊孟急得眼眶发红,“就算没了修为,你也是我师兄!凌汐师妹他们还在等你回去!”
“凌汐……”张皓的心猛地一抽。他想起凌汐的琴音,想起她递给他的水,想起她总说“张皓,你别总把事憋在心里”——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她?怎么面对归云宗?
“让我一个人待着。”他转过身,背对着啊孟,声音冷得像冰。
啊孟还想说什么,崖顶却传来了脚步声,是黑煞的人追来了。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个疗伤药瓶塞给张浩:“我引开他们!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远处扔去,大喊着“我在这”,吸引了追兵的注意。
脚步声渐渐远去,断魂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张皓握着那块破碎的剑穗,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珠滴落在冰冷的石头上。
“信任……”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真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东西。”
他缓缓站起身,扶着崖壁一步步往前走。丹田处的疼痛还在,可心里的寒意更甚。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回归云宗,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断魂渊的风呜咽着,卷起他散落的发丝。曾经的归云宗天才,执法长老的继承人,如今像一缕被抛弃的余烬,在黑暗中,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渊。他的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化不开的冰冷与戾气。
三个月后,南疆最大的黑市“鬼市”。
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坐在角落的酒桌旁,面前摆着一碗劣质的烧酒。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袍,身形消瘦,露出的手腕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正是张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