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着兴奋与凶悍的笑容,“中军交给俺,保管连只雪耗子都钻不进来!”
凯尔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这便是最大的信任。
就在这时,人群边缘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身影分开人群,快步走到台前。他满身尘土,皮甲上带着明显赶路的磨损痕迹,豺狼人特有的狭长面庞上带着风霜之色,正是从磐石镇防线星夜兼程赶来的道格。
“大人,道格归队!”他利落地行了一个军礼,声音因长途跋涉和寒冷而略显沙哑,“北溪镇至磐石镇一线防务已与庞德大人完成交接。庞德让我向您转达:后方稳固,请您放手前行。他会在磐石镇等着我们凯旋的消息。”他顿了顿,补充道。
凯尔走下木台,来到道格面前,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感受着皮甲下传来的坚实力量。“回来得正是时候。”他的目光扫过道格腰间的劲弩和背后那个鼓鼓囊囊、散发着淡淡药草味的行囊,“侦察队的野外追踪、痕迹辨识,还有弟兄们在雪原上的应急救治,需要你的经验和鼻子。”
“职责所在。”道格简洁回应,豺狼人特有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归队的暖意,随即默默转身,站到了卡门率领的侦察小队行列中。豪斯冲他挤了挤眼,压低声音:“嘿,终于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安排完核心指挥层,凯尔转向木台一侧。那里,几位与周围环境仿佛融为一体的战士安静地站立着。他们身材敦实矮壮,肤色如同历经千万年风霜的沉积岩,粗糙而坚韧,正是岩山族的向导。为首的战士上前一步,他背上负着一卷用某种耐寒兽皮仔细包裹的长条物事,身形稳重得如同山岳一角。
“凯尔头领,”名为“顽石”的岩山族战士声音低沉,带着岩石摩擦般的质感,通用语发音有些生硬,却异常清晰,“石心长老的吩咐,我们带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索,展开那卷兽皮地图。地图本身已显得古老,边缘磨损得厉害,但上面用某种矿物颜料绘制的山脉走向、河谷裂隙,以及一些用岩山族独特符号标记的危险区域和古老路径,却依然清晰可辨。“雪山的脾气,我们族里的老人,用脚丈量过,用血记住过。这条路,”他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蜿蜒的、指向北方茫茫雪线的路径,“不好走,但能走通。”
凯尔的目光在那幅古老的地图上停留片刻,然后抬起,郑重地看向顽石及其身后几名同样沉默坚毅的岩山族战士。“前路艰险,生死莫测。诸位向导,便是我们在雪山中的另一双眼睛,另一双脚。拜托了!”他微微欠身,这个动作不仅是对顽石,更是向全场所有将士表明,这些沉默的盟友,将是此行深入绝域的关键倚仗。
就在这肃穆而充满决心的气氛达到顶点时,一名通讯兵小跑着登上木台,将一封封着晨曦领纹章火漆的密信呈到凯尔手中。凯尔用指甲划开火漆,迅速展信阅读。雷恩那沉稳有力的笔迹汇报着后方的情况:领地及联盟内部运转正常,首批北上补给车队已按计划驶出晨曦堡;帝国新册封的奥顿爵士果然开始在划定的领地边缘制造一些小摩擦,纵容手下越界伐木、试探巡逻边界,拉尔夫男爵已依据联盟章程,派出使者进行严正交涉,并加强了对应区域的巡逻力度,目前局势尚在控制之中;信末,再次强调了庞德在磐石镇发回的讯息——北溪矿脉产出稳定,磐石要塞防务固若金汤,请头放心北上。
后方无虞,基石稳固。最后一丝潜在的牵绊也被斩断。
凯尔将信纸仔细折好,收入怀中,仿佛将这份来自后方的坚定支持也一并收纳于心。他再次深吸了一口凛冽而纯净、带着冰雪气息的北境空气,胸膛微微起伏,目光骤然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锐利地刺破寒风,投向北方那连绵无尽、在初春苍白天光下闪烁着刺眼寒光的巍峨雪山。
他猛地转身,面向台下寂静无声的军队,“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北溪钢剑。冰冷的剑身在黯淡的天光下划出一道清冽的弧线,剑尖稳稳地指向那片苍茫的未知。
“出发!”
命令瞬间点燃了蓄势待发的整个机器。沉重的号角声“呜——”地撕裂空气,悠长而苍凉。豪斯炸雷般的吼声紧接着响起:“中军!保持阵型!前进!”钢铁组成的丛林开始缓慢而坚定地移动,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响的战鼓。
卡门打了个尖锐的呼哨,他与道格、岩山族向导“顽石”以及精选出的斥候们,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出哨站大门,他们的身影很快便化作几个小黑点,消失在北方雪原的茫茫白色之中。若风轻轻一挥手,灰精灵射手们无声地散开,如同轻盈的猎豹,沿着队伍侧翼快速前行,占据着制高点。艾莉丝和她的技术小组则紧随在中军靠后的位置,负责看守驮兽背上那些珍贵的仪器和资料。
车轮开始吱呀作响,驮兽喷着响鼻,沉重的物资车辆在士兵们的推动下缓缓启动。这支成分复杂却目标一致的队伍,如同一条逐渐加速的钢铁洪流,缓缓涌出凛风哨站的北门,坚定不移地汇入那片吞噬一切的洁白与寂静。
风雪扑面,征程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