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最后一丝暖意已被北风彻底带走,沉眠河两岸的原野上,晨霜如一层薄盐覆盖着枯黄的荧光草。呵气成雾的清晨,晨曦堡前的广场上,却是一片肃杀与火热交织的景象。
超过五百名经过初步整训的战士,排着整齐的方阵。罗兰德的人类、兽人、半兽人,阿尔法的绿兽人、灰精灵、石肤族、岩山族,多种族的组成正是晨曦领独有的特色。
凯尔与雷恩并肩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的每一张面孔。凯尔深吸一口寒气,声音穿透冷冽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士兵们!在过去的时间里,靠着你们每个人的付出,我们在晨曦领建立了自己的家园。但是未知的威胁从来没有远离我们。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们必须有足够的武力来守卫我们的家园。我宣布,晨曦护卫军第一中队,正式扩编为护卫军第一大队!”
没有山呼海啸的欢呼,只有更加挺直的脊梁和紧握武器的手,所有战士的眼神都灼热起来。
“任命,雷恩,为晨曦护卫军军事总长,统辖全军!”
雷恩上前一步,他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风霜与沉稳,声音洪亮如钟,开始宣读那份决定领地未来防御格局的任命:
“第一中队!中队长,庞德!”第一中队满编一百,混编建制。驻防北溪镇及磐石镇!
牛头人庞德仍在磐石镇驻守,未能率队参加本次会议,扩编的士兵将在晨曦镇完成冬季训练后再派往北溪镇及磐石镇。
“第二中队!中队长,豪斯!”第二中队满编一百,混编建制。驻守晨曦堡及河湾村!
“为了晨曦领!”豪斯的声音如同他的战斧般粗犷,他挥舞着武器,包铁盾牌敲击出令人心悸的节奏。他麾下士兵发出低沉的应和。
“第三中队!中队长,卡门!”第三中队暂定员五十,轻骑兵编制。
卡门矫健的身影应声出列。随着他一声独特的呼哨,侧翼的阴影中,一群体型流畅、毛色灰黑近乎融入环境的幽影狼,悄无声息地小跑而出。它们绿油油的眼睛扫视着人群,带着野性的警惕,却又顺从地停留在卡门身后。卡门的中队现有幽影狼坐骑二十头!其余配属六足马!受限于坐骑暂时缺编五十人。晨曦领很早前就开始了对幽影狼的驯化,为了尽快组建成编制的幽影狼坐骑小队,甚至尝试过直接对成年的幽影狼进行驯化,但长久的驯化结果来看,成年幽灵狼经驯化后仍然野性难除,耐力与服从性远不如自幼驯养的可靠。为此碎骨和他熊地精小队现在已经建立一套成熟的培育体系。从优选种狼,集中繁育!到狼崽的日常喂养、陪伴与亲和训练!最后,由卡门的中队战士,完成最终的骑乘适应与战斗协同训练!相信不久的将来,凯尔的满员中队都可以换乘幽影狼坐骑。
“第四中队!中队长,若风!”第四中队满编一百,由五十灰精灵长弓手,五十人类与豺狼人弩手组成。
若风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身后的灰精灵们优雅而整齐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弓,动作如同一人,展现出惊人的默契。弩手们则检查着弩机的机括,眼神冷静。
“第五中队!中队长,獠牙!”第五中队满编一百,全员绿兽人!由盾战士与长矛兵组成!
“为了领主!为了肉!”獠牙用生硬的通用语发出咆哮,巨大的砍刀指向天空。他身后清一色的绿兽人战士们用怒吼和捶打胸膛的方式回应,狂暴的气势扑面而来。
“第六中队!中队长,维克托!”第六中队满编一百,由人类老兵与新锐混编!
人类老兵维克托沉稳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他身后的士兵们眼神中透着干练与可靠。
按照凯尔计划,护卫军第一大队将由十个中队组成,剩余第七至第十中队,暂时空余。
此时,凯尔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各中队领命后细微的骚动,“记住!今日授予你们的番号与职位,非是终点,而是起点!是责任,更是机遇!未来,谁能带领更多的兄弟建功立业,谁能让晨曦领的旗帜插上更远的山巅,谁就能站在更高的位置,赢得更大的荣耀!晨曦领的未来,不靠神明恩赐,全靠我们手中的剑与盾,共同开拓!”
简短而有力的仪式结束后,各中队在士官们的带领下,开始投入紧张的训练。凯尔要求雷恩务必抓住宝贵的时间尽快让军队形成战斗力,毕竟帝国与霜裔的战火随时都可能再次燃起。
几乎在军队动起来的同时,酒桶那终日炉火不熄的工坊里,也迎来了一场战略转型。艾莉丝拿着一块蚀刻着简化纹路的铁片,向凯尔和酒桶展示。
“这是‘简化版力量魔纹’,”艾莉丝的指尖划过那些看似粗糙了许多的纹路,“我刻意降低了能量通道的效率和稳定性。效果仅有我们自用版‘磐石’魔纹的三成,而且能量流转超过五十次后,纹路便会因过载而逐渐崩解,无法修复。”
“足够了。”凯尔接过铁片,感受着其中实存在的能量流动,一丝精光从他眼中闪过,“把它蚀刻在铠甲和盾牌上,对我们而言是次品,是训练用具。但对其他开拓领、对那些财力雄厚的佣兵团来说,这却是能让他们实力提升一截的精品!”
酒桶立刻明白了凯尔的意图,红胡子都兴奋地翘了起来:“头儿你的意思是,咱们弄一批‘阉割版’的魔纹装备拿出去卖?嘿嘿,这买卖做得!那些家伙肯定抢破头!”
“没错。”凯尔点头,定下策略,“对外出售的魔纹装备与我们自用的魔纹装备形成绝对代差。这既能为我们换取急需的金币和那些我们急需的特殊资源,又能牢牢保持我们在魔纹装备上的优势。”
“明白了!俺这就单独安排一条生产线,再招几个手脚麻利的学徒,专门打造这些外贸货色!”酒桶干劲十足,立刻开始盘算人手和材料。
是夜,凯尔处理完积压的军务文书,窗外已是星斗满天。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习惯性地走向内堡一角,发现实验室的窗户依旧透出温暖的亮光。推门进去,只见艾莉丝伏在堆满复杂图纸的工作台上,已然睡着,银白色的长发如月光般铺散在桌案上,映照着跳动的炉火微光。
他放轻脚步,解下自己厚实的毛皮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她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细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她。艾莉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蒙和深深的疲惫,但看到是凯尔,那抹迷蒙便迅速化为了柔和的笑意。“你来了。”
“别太累着自己。”凯尔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眼下的淡青阴影,心疼地拂开她颊边的一缕散发,“领地的事务永远处理不完,但你只有一个。”
“只是在想未来。”艾莉丝顺势靠进他温暖坚实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飘忽,“魔纹的力量……不应只局限于我一人之手。它应该像文字,像算术,被理解,被传承。如果能建立一座‘魔纹学院’,系统地研究、传授,让更多有天赋的孩子能学习、运用,甚至开拓出新的分支……那才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而不仅仅是制造几件强大的武器。”
凯尔握紧她的手,感受着那份纤细中蕴含的、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巨大力量与智慧。“我会支持你,用我所能调动的一切资源。将来,晨曦领的战士身着魔纹铠,手持附魔刃,农夫用魔纹犁耙开垦土地,工匠用魔纹火焰熔炼金属……这将不再是梦想。而你,艾莉丝,就是这一切的奠基人。”
艾莉丝抬起头,凝视着凯尔的眼睛,轻声道:“我一个人做不到。知识的研究需要安静,但它的应用和传承,需要力量来守护和推行。但和你一起,我看到了一条清晰的路,通往那个未来的路。”无需更多言语,两人相拥的身影在实验室静谧而温暖的微光中定格,彼此的心意与梦想在此刻彻底交融,两人从初识到相知再到互为倚靠,一切都是这么自然。
神圣历584年冬季的第一场雪花,如同轻盈羽毛般悄然飘落晨曦领的黄昏,皮特带着最后一批约两百名罗兰德移民,顶风冒雪,终于回来了。他带来的不仅仅是人口。
“大人,有个坏消息。”皮特甚至来不及拍掉肩头的积雪,喝一口热汤,便带着一身寒气急切地走进议事厅汇报,“我在罗兰德城得到确认,帝国在之前从霜裔王国手中夺取的领土上,勘探到了多处大型优质铁矿,品质据说完全不亚于我们的北溪矿。”
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噼啪声。豪斯张大了嘴,酒桶皱紧了眉头,雷恩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北溪铁锭的独家优势和随之而来的暴利时代,即将一去不返。领地目前最重要的经济支柱,眼看就要动摇。
这股压力还未及消化,新的变数便接踵而至。
“领主大人!”一名身上带着林荫村标记的灰精灵哨兵疾驰入堡,带来了河对岸的消息,“西岸!沉眠河西岸!出现了人类活动,他们正在建立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