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学者的探究与深深的不安:“格桑,你的声波频率是否特意调制过?我观察到这声音似乎与低空气压产生了某种共振...还有这歌谣的含义…”
李爱国往火堆里重重塞进一大块干牛粪,火苗倏地蹿高,驱散了些寒意。他瞥了格桑一眼,语气沉稳却掩不住一丝焦虑:“格桑小哥,刚才路上那阵雾就邪门,灰灰绿绿的,飘得没边没沿。现在你又唱这调调…这山神,是真恼了?”
Shirley杨目光离开篝火,投向远处那片仿佛沉沉睡去的连绵雪峰。“格桑,”她的声音很轻,“山神的叹息…是在叹息我们的闯入吗?”火光映在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胡八一收回凝视火堆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地、仿佛将自己藏在阴影里的格桑。“格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领队者特有的沉稳,轻易盖过了寒风,“这歌唱的是什么?山神…真的在反对我们前行?”
格桑的视线掠过每一张被火光映照的、写满疑惑和担忧的脸庞,最后定格在跃动的火焰深处。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压在心口:
“歌里没有字,是雪山传给祖先的声音。祖先又传给打猎放牧的人。谁听了,谁就能懂山的心意。”他用一根树枝拨动着燃烧的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风蚀谷,”他顿了顿,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敬畏,“它是雪山的心口窝子,是活着的魂灵守着的地方。夜里,谷口会有光跳舞,那是山神在发怒;石头底下会有人说话,那是魂灵在哭。胡大哥,”他的目光带着恳求,紧紧锁住胡八一,“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山神会收人命的…就像收走以前那些人一样,找也找不到。”
一阵凛冽的山风陡然加强,呼啸着卷过营地,几乎要将篝火扑灭。明暗交错的光影在几张陡然失色的脸上疯狂跳动。秦瑜笔记本被风吹开几页,他慌忙按住;王胖子打了个巨大的寒噤,本能地把身子缩得更紧,下意识地往胡八一和李爱国中间挪了挪。
就在这时——
“不对!”李爱国猛地抬头,脸色在明灭的火光下显得异常严肃,他指向火堆边缘的地面,“有动静!沙子在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果然,在火光照亮的范围内,几颗小石子正在沙面上轻微地、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地跳动,像是平静水面落下了一滴看不见的水花。
几乎是同时,远处某个方向传来一阵低沉、压抑、持续不断的轰鸣。那不是滚石落地的声响,更像是……大地深处某种庞大生命体沉闷的喘息与摩擦,被厚重的岩层包裹着,由远及近,贴着地面隐隐传来,沉闷的声波震得人胸腔发麻。
营地的气氛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