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后怕让我冷汗淋漓,但内心却因为成功抵御了一次侵蚀而升起一丝微弱的信心。
终于,我看到了三楼的标识,以及走廊尽头那间物理实验室的门。那扇门也在扭曲,时而完好,时而布满抓痕,时而甚至变成了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最后一程。
我几乎是拖着灌铅的双腿,挪到了实验室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触感一时冰凉,一时温热滑腻。
拧动,推门。
实验室内的景象同样在疯狂切换:整齐的实验台与东倒西歪、覆盖着粘液的废墟;明亮的灯光与摇曳的、如同烛火般的幽绿光团;墙上挂着的爱因斯坦画像,时而睿智,时而露出诡异的狞笑。
我找到一个角落,背靠着(感觉上是)冰冷的墙壁,蜷缩下来,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一秒,两秒……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幻觉的攻击变得更加密集和刁钻。我看到了陈渊浑身是血地倒在门口,向我求救;看到了王浩和赵晓宇变成面无表情的镜中人,向我包围;甚至看到了另一个“我”,带着完美的微笑,邀请我融为一体,获得“圆满”……
每一次,我都依靠着脚底那真实的触感、口袋里橡皮的警示,以及内心深处那份不愿放弃的、对“林哲”这个身份的执着,艰难地抵挡下来。
我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突然间,所有的幻觉如同潮水般退去。
眼前是那间略显陈旧,但完全正常的物理实验室。夕阳的余晖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实验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只有尘埃和旧木头的气味。
耳边的噪音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脏疯狂擂鼓的回声。
我依旧蜷缩在墙角,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肌肉因为过度紧绷而不受控制地颤抖。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的疲惫感淹没了我。
“时间到。”
苏婕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依旧穿着那身灰色风衣,纤尘不染,仿佛刚才只是去散了散步。
她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赞赏或怜悯,只有纯粹的评估。
“认知污染抵抗成功率,初步评估71%。在无准备情况下首次进入‘薄瞑’区域,这个数据……及格。”她淡淡地说道,“记住刚才的感觉。那是你的意识在对抗规则扭曲时的本能反应。以后,你要学会主动掌控它,而不是被动承受。”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虚弱地点点头。
苏婕递给我一小瓶透明的液体。“基础镇静剂,能缓解精神震颤。休息十分钟。然后,进行第二阶段训练——‘灵视’控制。”
我接过瓶子,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看着窗外恢复“正常”的世界,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平静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何等可怕的暗流。
而守夜人的道路,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艰难和……残酷。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