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进化了!”
这个词,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队长!顶不住了!这鬼东西还会破坏我们的法宝!”一名修士手中的长剑被秽傀的骨刺拍中,竟发出一声哀鸣,灵光黯淡,剑身出现了一道裂痕。
“撤退!立刻撤退!”小队长当机立断,对着身旁一名负责通讯的队员吼道,“用最高级别的紧急讯号,将这里的情况,立刻上报听雪阁!注明!秽傀出现二次变异,出现神识攻击能力,物理破坏力大幅增强!请求支援!”
那名队员不敢怠慢,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的纸鹤。
他咬破指尖,用鲜血在纸鹤上飞快地画下一道符文,口中默念咒语。
纸鹤发出一声轻鸣,化作一道黑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
灵舟之上。
山谷崩塌的轰鸣被远远甩在身后,曾经的涅盘圣地,在最后一声悲怆的鸟鸣中,彻底化为南疆雨林中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疤。
雪倾与裴玄度立于灵舟之上,疾驰于云海之间。
那传遍三界的万鸟悲鸣,余音仍在天地间回荡,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哀意。
裴玄度看着这天象,又垂眸看着身旁之人,她身上的气息有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仿佛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神兵,收敛了锋芒,却更显其深不可测的底蕴。
“与东极渊底,如出一辙。”裴玄度开口,声音比云间的风更冷冽,却是在陈述一个他早已确定的事实。
那次是龙魂消散,龙吟彻海。
这次是神鸟陨落,万鸟悲鸣。
而两次,她都在场。两次,她都获得了某种强大的力量。
雪倾没有否认,她抬起手,掌心向上,那枚已经补完了三块碎片的鬼玺,静静地躺着。
它看起来与之前并无太大不同,依旧是那副漆黑古朴的模样,但雪倾能感觉到,蛰伏在其中的那股力量,已经庞大到了一种即将溢出的地步。
“感受到无妄海的波动了吗?它越强,被镇压的东西,就越强。”雪倾的声音很平静,还带着一丝刚刚恢复后的沙哑,却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这鬼玺,是钥匙。我每找到一块碎片,就等于为牢笼开了一扇门。”
这是一个诡异的平衡,一个致命的悖论。
她每向真相迈出一步,都在将三界推向更危险的深渊。
“秽傀会变得更强,秽瘴会更加浓郁,三界会更乱。”雪倾仰头,看着裴玄度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如今,我还差最后一样东西。等我拿到它,鬼玺彻底完整,或许……就是那堕神破封出世之日。”
她将这个足以让任何仙门正道都为之战栗的秘密,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裴玄度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问那是什么,也没有劝她停下。
雪倾抬起眼,看向裴玄度,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你看,我一边在组建不周城,想要庇护三界。一边,却又在亲手放出那个最大的魔头。是不是很可笑?”
裴玄度只是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沾染的一点灰尘,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一把双刃剑。”他评价道,“伤人,也伤己。”
他顿了顿,又问:“你打算如何?”
他问的不是“三界打算如何”,也不是“我们打算如何”,而是“你”。
从始至终,他的立场,都只有她一个人。
雪倾笑了。
“当然是继续找下去。”她答得理所当然,“只不过,不是现在。在去北冥之前,我得先磨一磨我这把剑,让它变得更锋利一些。”
她需要时间,来整合不周城的力量。
也需要时间,来彻底掌控这枚补完了三块碎片的鬼玺。
裴玄度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不再多言,只是牵起她的手,二人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这片已经彻底化为死地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