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宿主心脏被彻底绞碎,生机断绝。
听到开门声,慕九霄缓缓抬起头。
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雪倾时,那双黯淡的眼眸里,竟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只牵动了满脸的病气,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他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我就知道,他们拦不住你。”
雪倾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心口那些狰狞的金色丝线。
慕九霄看着她,那双黯淡的金瞳里,只剩下无力的自嘲。
“真难看,是不是?早知道就该穿件黑的,看不出血。”
他靠在锦榻上,声音虚弱,却还带着几分从前的调子。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怪瘆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催债的。”
“我就是来催债的。”
雪倾的回答,没有半分温度。
慕九霄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心口的金丝,疼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是啊,欠你的。”
他喘了口气,继续低低地说道。
“还记得当年在太玄宗,萧霁把你托付给我,让我照看你。我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想的却是,又多了个麻烦。”
“我怕麻烦,更怕动情。我娘就是被我爹的‘情’害死的,她临死前告诉我,慕家的人,不能动情,动情就是死。”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所以我拼命地告诉自己,对你好,只是因为萧霁的嘱托,只是因为同门的情谊。后来我甚至……甚至故意对你冷淡,故意疏远你,我以为只要离得够远,这颗心就不会失控。”
慕九霄的笑声里,带上了浓浓的悔意与痛苦。
“可我错了。”
“我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这双眼睛,骗不了这颗心。”
“它看到你,就会发烫。你受一点委屈,它就跟被针扎一样疼。”
他抬起眼,那双金色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雪倾的倒影。
“你跳崖的那天,我才明白,什么诅咒,什么会死,都是狗屁。”
“那一刻我只想,只要你能活过来,让我立刻去死都行。”
“这十年,我找遍了三界,我想,只要找到你,我才有资格去死。我不要什么慕雪楼,不要什么黄金瞳,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
他看着雪倾,眼角竟滑下了一滴泪,那泪水落在惨白的脸上,竟也像金色的。
“可我没想到,找到你了,我也要死了。”
慕九霄喘息着,目光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离开蓬莱后的这几日,我就一直在想……你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你会以薛青的身份对我说那些话,为什么你会在意那些曾经我从未在意过的小事。”
“现在,我才想明白。”
“你从来就不快活。”
“在太玄宗的每一天,都不快活。”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悔意。
“对不起。”
“雪倾,是我对不起你。”
“我那时候,要是能再聪明一点,要是能早点看明白……或许,你就不必用那样的法子,逃开我们。”
慕九霄的声音越来越轻,他费力地抬起手,似乎想最后再碰一碰她的脸,可生命力正随着那些金色的血液,飞速流逝。
“雪倾,若真有来生,我不修仙了,不做这狗屁的慕楼主了。我就做个凡人,在哪个水乡小镇上开个铺子,等你从门口路过……”
雪倾垂着眸,打断他,声音很轻。
“没有如果。”
慕九霄一怔。
雪倾缓缓俯下身,与他对视。
“你不是总说要照顾我么?一个死人,要如何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