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霄收起扇子,状似无意地走了过去,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那块废铁。
“玄晶铁性烈,寻常地火难以熔炼,须得以三味离火煅烧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再辅以寒潭冰晶淬炼,方能将其戾气化去,与剑胎完美相融。”
几位弟子闻言一愣,纷纷停下争论,惊讶地看向他。
林瑶儿更是睁大了眼睛:“慕楼主,您还懂炼器?”
“略懂皮毛。”慕九霄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万通商会经手的材料多了,自然也就看会了些。”
他三言两语,又将几人炼器上的困惑一一解开,见解独到,言辞精准,完全不像一个只知风月的纨绔楼主。
林瑶儿等人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从最初的警惕,渐渐带上了一丝敬佩。
原来这位慕楼主,竟还是位炼器高手。
“慕楼主,您懂得真多!”林瑶儿由衷赞叹。
眼见气氛熟络,慕九霄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房门上,看似随意地问道。
“说起来,你们小师叔在里面做什么?在下见她似乎是自己一个人下棋,竟能下这么久?”
“小师叔那不是在下棋啦。”林瑶儿连忙解释道,语气里满是崇拜,“小师叔说,棋盘方寸,可见天地。她是在用棋子推演,练习心算之术。”
“推演?”慕九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这个词他太熟悉了。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另一道身影,那个总是穿着月白长袍,眼下缀着泪痣,将天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谢无咎。
世间竟还有和谢无咎一样,嫌自己命长的傻子?
他心里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追问:“推演?那她可有推演出什么?”
林瑶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小师叔的心思,我们哪里猜得到。”
慕九霄正想再套些话,身后的船舱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道素白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现在到何处了?”她开口问道。
一名弟子连忙恭敬地回答:“回小师叔,已飞过断云山脉,再有半日便可进入西海海域。”
眼看她问完话便要转身回去,慕九霄心头一急,连忙开口,生怕再错过这个机会。
“薛长老留步。”他摇着扇子,笑得桃花眼都弯了起来,“听闻长老棋艺高超,又擅推演之道,在下不才,也对这棋道颇感兴趣,不知可否有幸,与长老手谈一局?”
薛青脚步微顿,隔着白纱看了他一眼。
“不必。”
慕九霄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但他是什么人,早已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般的脸皮。
他摇着扇子,桃花眼弯起,语气更加诚恳:“只一局,就当是解解旅途的烦闷。若是在下侥幸赢了,便再送长老一件稀世珍宝。若是输了,便任由长老处置,如何?”
弟子们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想看看自家小师叔会如何应对。
薛青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考量。
就在慕九霄以为她会再次拒绝时,却听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可以。”
又是这样。
这种让他捉摸不透,无法预判的感觉,让慕九霄心头一阵异样。
很快,林瑶儿几人立刻兴奋地搬来了棋盘和棋子,与师兄们一同围在旁边,准备观战。
慕九霄潇洒地在棋盘一侧坐下。
他本就是个臭棋篓子,对棋道一窍不通,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将她拖在外面,好寻机会试探罢了。
此刻硬着头皮上阵,落子全凭感觉,毫无章法可言。
不过三五步,他的黑子便被白子围得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之力。
薛青的棋风,与她的人一样,冷静,果决,每一步都精准狠厉,不留丝毫余地,甚至充满了侵略性。
慕九霄轻咳一声,他哪里是在下棋,分明是在被单方面地屠杀。
林瑶儿和几位弟子本以为会是一场龙争虎斗,此刻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慕楼主不是说他很感兴趣吗?”一个弟子小声嘀咕,“怎么感觉,还不如我刚入门的小师弟?”
周围弟子们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