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重归寂静,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声和手背上鲜血滴落在地的清响。
嗒。
嗒。
夙夜抬起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摊开在眼前。
掌心里的伤口纵横交错,深可见骨。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
他抬起头,环顾这个将他囚禁的,阴冷潮湿的山洞。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雷雨交加的那日,回到了那个同样阴冷潮湿的山洞。
他亲手布下结界,将那个单薄的少女关在里面。
那时的他,站在洞外,如同今夜的薛青一般,冷漠地、居高临下地,决定着另一个人的命运。
而那个被他囚禁的少女,也曾用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去拍打,去攻击那道她根本不可能打破的结界。
他抓着她的手,用着粗暴又笨拙的动作,为她上药,为她包扎。
那时,她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眸,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像我这样的人,被人丢下,也是寻常事。”
话语,跨越了十年的光阴,再次狠狠刺痛他。
心脏像是被那只流血的手狠狠攥住,十年都未曾消散的悔恨与刺痛,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猛烈之势,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当时在做什么?
他在逼问她。
他抓着她的手腕,用自以为是的、能够分辨谎言的嗅觉,去审判她。
夙夜藏在面具下的脸庞,浮现出一丝痛苦的扭曲。
他忘不掉。
忘不掉她被自己禁锢住时,那双错愕又倔强的眼。
忘不掉她被自己丢在这冰冷山洞里时,那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背影。
一样的山洞,一样的囚禁,一样的结界。
就连那份被隔绝在黑暗里的孤独与冰冷,都如出一辙。
这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说,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天道轮回?
夙夜将脸埋进双膝之间,整个身体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
原来,被人囚禁,被人冤枉,被人当做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
是这样的感觉。
*
慕雪楼外,早已是人头攒动。
华灯初上,将整座楼阁映照得流光溢彩,与瀚云城粗犷的风格截然不同,透着一股极致的奢华与风雅。
林瑶儿和几位蓬莱弟子正兴奋地挤在人群里,伸长了脖子朝里张望,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座名动仙界的商行。
“师兄,你看那楼顶的琉璃瓦,在夜里还会发光呢!”
“这慕雪楼也太气派了,简直是这瀚云城最华丽的建筑。”
“是啊,你们看门口那对镇楼石狮,眼睛好像是用极品火灵晶做的!”
弟子们压低声音,兴奋地交头接耳。
一名心思细腻的弟子看着那块用千年流云木雕刻的牌匾,有些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