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霄的指尖微微收紧,几乎要将那枚铜钱嵌入掌心。
“再想。”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淬了冰,“穿着,身高,任何一点细节,都说出来,说不出就要你的命。”
那小偷被他眼中的寒意吓住,拼命地回想,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她……她穿得就是很普通的素色衣裳,像个寻常的游历散修。身形……身形看着有些单薄。”小偷绞尽脑汁。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她的手!小的偷她钱袋的时候,看到了她的手!”
慕九霄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的手有点茧子却很白净,不像是个常年赶路的人!”小偷急切地说道,“还有,她身上有股味道,不是寻常女子的香粉味,倒像是……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很好闻!”
草药的味道。
干净的手。
独自一人。
几个零碎的线索,像一道惊雷,在慕九霄死寂了十年的心湖中轰然炸开。
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他心口传来,让他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胸口,那双黄金瞳里翻涌起惊涛骇浪。
是她?
真的是她吗?
“就这些?”他强行压下心口的剧痛和喉间的腥甜,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这些了,小的真的就只记得这些了!”小偷磕头如捣蒜,“小的以后决定洗心革面,不再偷窃!”
慕九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敛去,只剩下无边的空洞。
他随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扔到小偷面前。
“滚。”
小偷如蒙大赦,抓起沉甸甸的钱袋,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雅间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那缕凝神香,无声燃烧。
慕九霄缓缓摊开手,看着掌心那枚寻回的隐龙钱,黄金瞳中一片死寂。
十年了。
这十年,他将慕雪楼开遍三界,用无数灵石和天材地宝设下悬赏,却连她一丝一毫的消息都寻不到。
他几乎以为,她真的已经化为崖下的一捧飞灰。
可这枚隐龙钱的出现,就像投入死水的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个素衣女子。
会是她吗?
可为何这枚隐龙钱上寻不到半分可追踪的气息。
西洲……西洲……
三界边境之地,她……是在躲着他们吗?
心口处,那熟悉的、被金丝缠绕的刺痛感又开始蔓延,一丝一丝,提醒着他这份感情的代价。
“呵。”慕九霄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怕什么呢。
他这颗心,痛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西洲。
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去看一看。
房门被轻轻叩响,打断了慕九霄的思绪。
“楼主,”手下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今晚的拍卖会即将开始,压轴的那几样东西都已备好。您……可要亲自过去看看?”
慕九霄将那枚隐龙钱缓缓收回袖中,兴致缺缺,但还是懒散地应,“去看看也无妨。”
他站起身,衣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淌着冰冷的光。
“吩咐下去,备好人手。”他推开门,对门口的手下吩咐道,“明天我亲自去趟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