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散发出的不是毁灭的威压,而是一股令人心悸的悲鸣。
“从今往后,若再有太玄宗弟子离开幽冥火原半步。”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太玄宗。
“如此山。”
话音落下,巨剑轰然斩下。
轰隆——!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座传承数年,被无数阵法守护的太玄宗主峰,被这一剑,从中间齐齐斩断!
山峦崩摧,宫殿坍塌。
巨大的山体,缓缓向两侧滑落,烟尘冲天而起,地动山摇。
一道深不见底的恐怖剑痕,将整座山峰一分为二,如一道永恒的伤疤,映着所有人惨白绝望的脸。
做完这一切,裴玄度周身的戾气并未平息,反而尽数化为了死寂。
他身形微微一晃,脸色掠过一丝骇人的苍白,喉头也涌上一股腥甜,被他死死压下。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甚至不敢再在此地停留片刻,身影一晃,便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宗门,和一个比死更痛苦的废人,以及那道横亘在每个人心头,永远无法磨灭的,神罚般的剑痕。
他要去断魂崖。
活要见人。
死……亦要见尸。
*
五日后,清河镇外的一处小村落。
午后的阳光有些懒散,镇口的老槐树下,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
这些人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既兴奋又恐惧的神情,正唾沫横飞地聊着镇上最新的骇人听闻。
“听说了吗?镇上的王员外家,出大事了!”一个挎着菜篮的妇人神神秘秘地开口。
“怎么没听说!一夜之间啊,十几口人,全没了!官府的人去看过,说是闹了鬼,邪乎得很!”
另一个干瘦的男人咂了咂嘴,比划道:“我表弟的邻居是王家的杂役,那天刚好告假回乡才躲过一劫。他说啊,王员外,他婆娘,还有那个成天作威作福的管家,三个人的脑袋,就那么血淋淋地挂在府门口的灯笼杆上!眼珠子都瞪着,吓死个人!”
“我的老天爷!”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远处,张氏听着众人的八卦,撇了撇嘴,根本没当回事。
什么闹鬼,定是那王员外得罪了什么人,遭了报应。
她咂吧咂吧嘴,像是在回味什么美味。
还记得当年她把家里那个赔钱货卖给了王员外家当丫鬟,换了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靠着那笔钱,让他们家结结实实地吃了好几天的肉。
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还香得很。
众人渐渐聊完散去,张氏才晃晃悠悠地提着空篮子,准备回家做饭。
她哼着小曲,推开自家那扇吱嘎作响的破木门,一进院门,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屋门虚掩着,里面安静得不像话,往日里这个时辰,她那烂赌鬼男人早该在嚷嚷着要饭吃了。
她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铁锈气味飘了出来。
“死鬼,人跑哪去了?”她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往里屋走。
一进屋,她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手里的菜篮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丈夫和唯一的宝贝儿子,正手脚被缚,嘴里塞着破布,一脸惊恐地被捆在墙角。
一个身影,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张缺了角的饭桌旁,背对着门口。
听到声响,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美得不像凡人的脸,肌肤胜雪,眉眼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和神情。
那张脸,比记忆中更加绝色,也更加陌生。
张氏的瞳孔骤然缩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是她!
是那个她以为早就死在外面哪个角落的赔钱货!
“你……你……”张氏吓得连连后退,指着来人,牙齿都在打颤,“你是那个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