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们悻悻离去后,小院里只剩下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李母还坐在那张小板凳上,背影佝偻,不住地用衣袖擦拭眼角。
王亚茹轻轻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娘,喝点水。
李母没接,只是喃喃道:都走了……这下,是把人都得罪光了啊……
李铁柱走到母亲面前,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却依旧坚定,您看着我。
李母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您还记得我爹走的那年冬天吗?李铁柱的声音低沉下来,家里断粮,您抱着我去二叔家借米,他在屋里吃着白面馍,隔着门缝说家里也没余粮。
李母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那段记忆显然依旧刺痛。
还有我发烧那次,李铁柱继续道,您去求堂伯借点钱抓药,他在村口跟人下棋,头都没抬,说孩子发烧挺挺就过去了
要不是隔壁王婶偷偷塞给咱们两个鸡蛋,我可能就……
别说了……李母哽咽着打断他,眼泪流得更凶。
娘,我不是要记仇。李铁柱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我是想让您明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咱们日子刚好过点,这些当年冷眼旁观的人就全扑上来了。
他们看中的不是我李铁柱,是这块肥肉!今天要是开了口子,明天他们就能把公司啃得骨头都不剩!
王亚茹也轻声劝慰:娘,铁柱说得对。咱们现在看着是风光,可商场如战场,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铁柱肩上担着几十号员工的饭碗呢,他不能心软。
李母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庞,又看看准儿媳担忧的眼神,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粗糙的手反握住儿子的手:
娘……娘不是不明白。就是这心里头……堵得慌。乡里乡亲的,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