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这瓶二锅头,我敬你。陈锋把一瓶刚开的白酒推到闷头抽烟的大刘面前,自己先仰头灌了一大口,火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还记得去年这时候吗?就咱们三个人,挤在租来的破平房里,用大铁锅熬第一锅辣条。
大刘捏着烟的手抖了一下,没说话,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些。刚子坐在旁边,赶紧给两人的搪瓷缸倒满酒。
那时候哪有什么无菌车间,连个电风扇都没有。陈锋抹了把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亮,夏天四十度高温,你光着膀子守在锅边,汗水滴进锅里吱吱响。第一锅做坏了,你二话不说倒掉重来,手上烫得全是泡。
大刘终于抬起头,眼圈有点发红:说这些干啥......
我要说!陈锋重重放下酒缸,没有你大刘当初拼着命干,就没有婉锋的今天。你不仅是厂里的功臣,更是我陈锋过命的兄弟!
他按住大刘想要端酒的手:但正因为是兄弟,我才必须把最难听的话说在前头——现在婉锋不是小作坊了,是两百多号人指着吃饭的企业。光靠兄弟义气,管不好这么大的摊子。
大刘闷声说:锋哥,我不是反对立规矩,就是觉得......觉得现在这样,咱们不像兄弟了。
怎么不像?陈锋给他递了根烟,正因为是兄弟,我才要把最重要的生产交给你。但兄弟归兄弟,管理归管理——李工卡你的货,不是针对你,是为了厂子的长远发展。
他凑近些,推心置腹地说:刘哥,你想过没有?要是真因为卫生问题吃坏了人,砸的不只是厂子招牌,更是咱们兄弟几个的心血!李工不是在挑刺,他是在帮咱们守住底线啊!
大刘张了张嘴,最终低下头猛抽了一口烟。
与此同时,林婉秋把李工请到了办公室,给他泡了杯茶:李工,今天请你来,是想说说大刘的事。
李工立即表态:林会计,我完全是按制度办事......
我们都知道。林婉秋温和地打断他,陈总常说,技术上的事全靠你把关。但大刘这个人,脾气直,心眼实。当年建厂最困难的时候,他把自己结婚的彩礼钱都拿出来买设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