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生死存亡的联合(1 / 2)

民国二十七年二月四日,黄昏。皖浙边界莽莽群山深处,一处名为“野狼峪”的隐蔽山谷中,天目山部队与共产党游击队组成的联合部队,在经历了“鬼见愁”栈道的生死考验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然而,这喘息却伴随着“戚七”急电带来的刺骨寒意——前出接应的皖南友军受阻,日军独立混成旅团已在前方绩溪以北设防,东进汇合之路近乎被彻底堵死。部队孤悬敌后,粮弹将尽,伤员累累,陷入了真正的绝地。下一步,该去向何方?

山谷深处,利用天然岩洞构筑的临时指挥部内,汽灯的光晕在几张疲惫而严峻的脸上跳动。宋希濂、周明远、刘久山、陈致远、张云鹤、赵锡田、李慕华、徐锐、王民生,以及几位团级指挥员和士兵代表围坐,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中间的地图上,代表日军的蓝色箭头已从西、北、东三个方向,将代表我军的红色区域紧紧包裹。

宋希濂声音沙哑,开门见山:“情况,大家都清楚了。东进皖南的路,基本被鬼子堵死了。第九旅自身难保,接应希望渺茫。我们现在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粮弹告罄,伤员亟待安置。今天这个会,不议细枝末节,就定一件事:咱们这七八千号人,下一步,到底往哪里走?怎么活?”

张云鹤一拳砸在腿上,红着眼睛低吼:“妈的!还能往哪儿走?跟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总不能活活困死在这山沟里!”

赵锡田相对冷静,但语气同样沉重:“老张,拼命容易,可弟兄们跟着我们,是为了打鬼子,不是送死!眼下敌我力量悬殊,硬拼正中鬼子下怀,是下下策。”

刘久山深吸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眉头紧锁:“东边去不了,北边是鬼子重兵,西边是咱们刚逃出来的虎口。眼下看,只有往南一条路可走。南边是浙西大山,地方大,林子密,鬼子大部队不好展开。那边还有几股咱们的游击队在活动,第三支队也在那边,或许能寻条生路。”

李慕华立即补充,却泼了盆冷水:“刘司令说的南路,确实是唯一可能的方向。但据‘戚七’最新情报和我们的侦察,日军显然也预判了这一点。其驻防浙赣边的部队已有调动迹象,并在几个关键隘口加强了兵力。更重要的是,南路山高林密,人烟稀少,补给极为困难。我们这几千人进去,粮食问题怎么解决?伤员怎么办?一旦被鬼子缠住,就是绝境。”

王民生声音带着哭腔:“粮食……最多还能撑一天半,已经是野菜稀粥了。药品彻底没了,伤员……伤员都在硬扛啊!再找不到药,好多弟兄就……”他说不下去,低下头。

一位士兵代表,是个脸上带伤的老兵,哽咽道:“师长,政委,刘司令!咱们不怕死!可……可不能让伤员弟兄们活活疼死、饿死啊!得想个法子啊!”

周明远强忍悲痛,沉声道:“同志们,越是最艰难的时候,越要冷静!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保存力量、寻机再战的方案,不是莽撞的牺牲。向南,虽有困难,但或许是唯一有回旋余地的方向。关键是如何走,如何解决补给和伤员问题。”

陈致远接口:“浙西那边,我们有些基础。可以尝试联系当地的同志和同情我们的群众,也许能搞到一些粮食和草药。但量不会大,要有思想准备。”

徐锐提醒:“内部情况也不容乐观。连续行军作战,部队极度疲劳,非战斗减员增加。部分官兵对前途产生迷茫,士气需要提振。必须尽快拿出明确方案,稳定军心。”

会议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火柴划燃点烟和沉重的呼吸声。每一种选择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几乎无法克服的困难。

宋希濂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焦虑而信任的面孔,最终停留在摇曳的灯火上,良久,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目光却如同磐石般坚定:“往南走!就向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