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部。一份关于赤洋关失守和“菊水”部队初步集结完毕的报告,放在了司令官松井石根的案头。
松井石根并未像往常一样暴怒,而是冷冷地对参谋说:“赤洋关的损失,在意料之中。小林那个蠢货,轻敌冒进,死有余辜。但宋希濂部的战斗力,确实超出了预期。告诉筱冢义男,他的‘菊水’可以出动了!首战,必须打出皇军的威风!目标,不必是宋希濂的指挥部,那样太难。可以选择其后勤系统,比如……他们的粮食加工点,或者……水源地。我要让天目山的支那军,在饥渴和恐慌中崩溃!方法,由他自行决定,我只要结果!”
“嗨依!”参谋躬身领命,一道冷酷的指令传向了代号“菊水”的幽灵部队。
傍晚时分,哨兵带领一位风尘仆仆、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来到师部,此人持有“戚七”的最高级别信物。李慕华亲自接待。
来人自称姓吴,是“戚七”的联络代表。他带来的消息令人震惊:“宋将军,李参谋,敝上‘七爷’让我冒死前来示警!日军‘菊水’部队已秘密抵达浙西前线,其指挥官筱冢义男,是个中国通,极其狡猾残忍。更可怕的是,此次‘菊水’携带了数名代号‘凋零师’的专家,疑似……疑似配备了细菌武器!他们的首个目标,极有可能是贵部的粮食储备或水源地!意图制造大规模疫情,不战而屈人之兵!敝上正在设法核实具体情报,但情况万分危急,请贵部万万小心!”
细菌武器!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李慕华和闻讯赶来的宋希濂、周明远等人勃然变色。这比单纯的偷袭和破坏要恶毒百倍!
“吴先生,消息可靠吗?”宋希濂沉声问,手心里已全是冷汗。
“八成把握!”吴先生语气肯定,“我们在上海的人发现了异常药品和防护设备的流动,指向这支‘菊水’。‘七爷’判断,日军正面进攻受阻,已开始不择手段!”
宋希濂郑重一礼:“多谢‘七爷’和吴先生冒死报信!此恩此德,宋某和全军将士铭记于心!请转告‘七爷’,宋某必严加防范,誓死不让鬼子奸计得逞!”
送走吴先生,师部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细菌战……这是超越所有底线的最肮脏的战争手段!
“戚七”的警示被严格控制在小范围通报。但紧张的气氛依旧不可避免地在核心层扩散。周明远立即加强了防疫宣传,秘密组织医疗队学习急救手册上的新知识,并开始储备石灰、漂白粉等消毒物资。张云鹤、赵锡田等军事主官则对防区内的水源地实行了军事管制,增设岗哨。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压在每个人心头。但与之俱生的,是更强烈的愤怒和誓死抵抗的决心。
深夜,高天亮亲自挑选的“猎影”精英小队,共十二人,携带新兑换的夜视仪和探测设备,如同暗夜中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潜出根据地,向日军控制区纵深插去。他们的任务极其危险:捕捉一名“菊水”部队的成员,或者至少找到其活动的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师部监听站捕捉到一段异常加密信号,信号源飘忽,但使用的密码体制与之前“菊水”文件中的某些代码片段有相似之处。技术人员全力破译,但进展缓慢。
夜色深沉,山风呼啸,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杀机。
宋希濂站在师部门口,望着漆黑的山峦。赤洋关的胜利烟火已然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菊水”和细菌战的巨大阴影。这是一场完全不同维度的战争,残酷、卑劣,直指人性最脆弱的部分。
周明远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老宋,形势比我们想的更严峻。细菌武器……这是要绝我们的根啊!”
宋希濂目光如铁,声音冰冷而坚定:“鬼子越是用这种下作手段,就越说明他们怕了!他们想用瘟疫打垮我们?做梦!传我的命令:即日起,全军进入最高防疫戒备状态!告诉每一个弟兄,我们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敌人!这一仗,不是为了争一城一地,是为了活命,是为了不做瘟死的鬼!我们要用钢铁的意志,粉碎鬼子的毒计!天目山,绝不会成为第二个南京!”
黎明的曙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宋希濂坚毅如磐石的脸庞。一场与无形之敌的、关乎生存的终极考验,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