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郑洞国霍然站起,“二十九军在南苑的教训还不够?跟鬼子做交易就是与虎谋皮!”
争吵声中被电话铃打断。通信兵捂着话筒报告:“师座,罗营长请求炮火支援!日军侦察部队接近刘家村南侧竹林!”
宋希濂抓过话筒直接要通炮兵团:“给我打三发急促射!别让鬼子测出炮兵阵地!”
炮声传来时,林晓梅正在给伤员换药。
临时救护所设在刘家村的祠堂里,蜘蛛网在梁间摇晃。有个腹部中弹的士兵一直喃喃要吃南瓜,秀珠跑去炊事班讨来半碗,却发现人已经没了呼吸。
“抬走吧。”老中医摇摇头,用草纸盖住苍白的脸。林晓梅僵在原地,看着南瓜汤从打翻的碗里淌过青砖缝,混进暗红的血渍里。
祠堂外忽然人声嘈杂。民夫队扛着门板冲进来,上面是个胸口中弹的观察兵。“竹林...鬼子侦察兵...”伤员攥着林晓梅的衣袖断续报告,“看见骑马的军官...”
老中医剪开军装倒吸冷气:“子弹卡在肋骨间,得送真如手术!”
炮击的震动让祠堂簌簌落灰。林晓梅突然解下围裙:“我用杜先生的轿车送伤员!”她跑向村口时,看见许多百姓正往阵地抬蒸笼,新蒸的南瓜馍在笼布里冒着热气。
傍晚的战术会议上,争议达到顶点。
郑洞国坚持要主动出击:“等鬼子重炮到位就晚了!今晚我带补充团夜袭滩头!”
“送死吗?”炮兵团团长摔掉铅笔,“日军有舰炮支援,我们炮弹打一发少一发!”
争吵中没人注意周明远离开了会议室。他独自走进存放缴获物资的偏房,从木箱里取出个锃亮的金属盒。盖子弹开时,里面整齐排列着十支淡蓝色药剂,标签印着德文“兴奋剂”。
“系统奖励的强心针...”他喃喃自语。窗外忽然传来《大刀进行曲》的歌声——是学生在给换防士兵演出。周明远深吸口气,将金属盒塞进公文包最底层。
回到会议室时,正听见宋希濂作最终部署:“......今夜重点加强侧翼防御。郑团长带补充团守姚家宅,罗营长所部向中心阵地收缩。”
杜月笙忽然让侍从抬进麻袋:“商会凑的五百斤烟丝,给弟兄们提神。”他踢踢脚边另一个麻袋,“还有南瓜子,闲着嗑嗑。”
众人怔住时,郑洞国突然大笑:“好!让鬼子闻闻中国烟味儿!”紧张气氛竟缓和下来。
入夜后的阵地飘起烟草香。
李二狗学着老兵卷烟叶,呛得直咳嗽。王大壮抛给他一把南瓜子:“笨娃,学这个干啥!”忽然压低声音,“看见下午送来的铁盒子没?听说扎一针三天不困......”
月光下,陈阿福正在擦拭p38冲锋枪。远处日军阵地偶尔升起照明弹,把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罗成挨着他坐下,递过水壶:“喝口烧刀子?”
“戒了。”陈阿福拉动枪栓,“留着庆功喝。”
更远处,林晓梅站在真如医院门口。她望着上海方向零星的灯火,忽然对护士说:“明天多熬些南瓜粥吧,伤员喝点甜的好得快。”
子夜时分,宋希濂独自登上观察塔。
他看见月光下蜿蜒的战壕如同大地伤痕,听见哨兵交接的暗语随风飘来。周明远悄声走近:“地下党送来消息,日军总攻时间可能是八月十三日。”
“松井石根选了个好日子。”宋希濂轻笑。他忽然指着远处闪烁的航标灯,“记得北伐打武昌吗?也是这样的夜。”
周明远沉默片刻,忽然轻声哼起黄埔校歌。歌声里,一颗流星划过吴淞口上空,坠向日军阵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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