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再看看我自己,这副模样哪里还像个男孩子呢?我不仅留着长长的辫子,还穿着漂亮的女孩子衣服,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女性的柔美。说实在的,我现在的样子比真正的女孩子还要女孩子呢,甚至可以用“妖艳”来形容了!
昨天晚上我与美美姐兴奋了一夜,早上起床后洗了脸,还是美美姐给我梳妆打扮,给我化了个妆。我将今天要回老家农村的事忘记的一干二净,只想着越漂亮越好。我怎么将回山区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呢!如果知道要回老家的话,我起码也应该把这两手的长指甲剪掉啊!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去了。
那些走过来走过去的人们,虽说都是一个村里住的乡亲,每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之间不但认识,并且大多数还都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可是今天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来我的。“跳河一闭眼”,身子都掉井里了,耳朵也挂不住了,爱怎么地就怎么地,随它去了吧。
我无可奈何的继续往前走着,远远地看到了我们家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了,我反而倒迟疑了起来,就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可怎么好意思进门呢?
正在我踌躇不前的时候,就听后边街门一响,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老太太。她见我好像不是本地人,在这里徘徊着,好像是要找人,但是又不记得是哪一家似的,就走上前来问我:“姑娘,你找谁呀?”
我回头一看,只见她大约有七十来岁,头发花白,梳着一个发髻,脸上皱纹密布。上身穿着一件白洋布的大襟袄,下身穿一条黑布的裤子,两只半大不小“解放脚”,手里还拄着一根六道木的棍子,走路有些蹒跚,这不是东院的三奶奶吗?我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孙女跟我是一个班的同学,我每天都到她家去写作业,现在怎么连她老人家也认不出来我了呢?
我只好说,“三奶奶,我是三丫头瑞华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老人家慢慢地抬起手,揉了揉有些浑浊的眼睛,然后微微皱起眉头,眯起眼睛,十分仔细地端详着我,仿佛要把我的每一个细节都看清楚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你是三丫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
我连忙点头,笑着回答道:“是的,三奶奶,我就是三丫头啊。”
老人家摇了摇头,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他继续说道:“我孙子三丫头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我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笃定和自信。
接着,老人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只是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我安慰他道:“三奶奶,您别担心,三丫头在外面一切都好。”
然而,老人家却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他认真地看着我说:“姑娘,你虽然长得和我孙子三丫头有些相似,但你绝对不是我们老刘家的三丫头。你看你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里的姑娘,和我们农村的孩子不一样。”
这个时候,从小看我长大的三奶奶不认识我,我到了家,我奶奶和父母亲肯定也不认识我了。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早上明知道要回老家,怎么就没有换衣服呢!
我从在水华姐饭馆打工时,一开始说话还是用假嗓子讲着女声,慢慢的我不用假嗓音了,讲话完全就是女孩子的声音。由于我的工作是服务员,接待着各地方来吃饭的客人,我又开始学习了普通话。特别是在李美美那里接触的都是城里人,我的女声普通话说的更好。
由于讲普通话时间长了,一下子还改不回本地话,刚才与三奶奶对话,她不认识我。这个时候,我尽量的用本地话又给三奶奶说,“三奶奶,我就是三丫头瑞华呀!我在城里打工半年没有回家了,我的长辫子盘在头上没有放下来,您就不认识孙子了。三奶奶,您还没想起我来吗?我就是西院的三丫头啊!”
由于我上面有两个姐姐,我又是从小就当女孩养活,梳小辫儿,穿花衣裳,所以大家都管我叫“三丫头”。
三奶奶瞪大眼睛,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似乎在努力辨认我的身份。当我用那半生不熟的本地话跟她交流时,她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眉头紧紧皱起。
我有些局促不安,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为了让三奶奶能更清楚地看清我,我小心翼翼地将盘在头上的大辫子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