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华姐家的地面铺的是地板砖,接缝笔直,我就沿着地板砖的直缝,从里屋走到外屋,再从外屋走到里屋,这一走就是半个多钟头,心里那个美呀就甭提了。直到腿酸了才罢休。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又酸又疼,可是心里却有说不尽的满足感,那叫一个美!
我意犹未尽又站起身来,对着水华姐家大衣柜上的大镜子,欣赏起了自己美丽的形象来。黑黑的长头发大辫子,白白的脸蛋,淡红的嘴唇,雪白的脖颈,蓝地白花上衣,黑色长裙,黑色的高跟鞋,白白的手臂,两条玉腿,完完全全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我简直爱死自己了,不禁学起了《豆汁计》里的金玉缘的道白:
“啊哈!青春整二八,生长在贫家,绿窗空寂静,空负貌如花。”
一扔抹布,一个转身,一个飞眼,嘿!完全是一个现代版的“金玉*”。那叫一个美!在唱戏的时候,每当我演到这里的时候,台下总是一片掌声,叫好声不断。这几句念白我念过无数遍了,可是今天不由自主的又来了这么一遍,竟然不由自主的对这几句词仔细的回味了起来。每一句词好像都是给我写的,全都符合我现在的实际情况。
我也正处在二八之年,家里却是那么的穷,可真是委屈了我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每天除了上学之外,还要给人家端盘子,吃苦受累的却一分钱都不挣,连一双自己喜欢的高跟鞋都没钱买,到哪儿说理去呀?
由于心里极大的不平衡感,我似乎有点儿忘乎所以了,看着墙上挂历上的美人像,想跟她们比比,到底是谁更漂亮。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了自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我没有胸部。看人家高耸的双峰,凸显着女性的魅力,多好看啊!再看看自己,胸部平平的,文化馆老师和玲子姐、小玉姐她们都说我的平胸不好看,现在我也觉得我的胸不好看了。没有胸算什么女人啊?更不用说美女了!
可我是个男孩子啊!这两座山峰是绝对长不出来的。怎么办呢?我拿起了两条毛巾塞进了上衣里的胸部,对着镜子一照,鼓鼓囊囊的两个大包,极不协调,太难看了,只得又拿了出来。那就找个小一点的东西吧,别人家里的东西我不能瞎翻,没有别的东西好用,就找了两张旧报纸,团成两团,又塞进了衣服里的胸前,对着镜子一照,这次差不多了,和玲子姐的胸部比较相像了。
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是一个完全的大美人了,特别是胸前的两座高耸的山峰,简直是太迷人了,我要是以后能够娶上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该有多好啊!不对!这个镜子里的人就是我呀!谁又能把我娶走去当媳妇呢?这不是成了笑话了吗?
我是一个男孩子,但是我喜欢穿女式的衣服,喜欢自己胸前有一对山峰的美感。想到这里,我不禁用手去摸自己的胸部,尽情的享受着当女人的幸福。
这时候就觉得全身发热,好像是有火在烧,我的那个部住有点变化了,好像不是要撒尿,而是另外的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小玉姐在我的面前用毛巾擦她的胸部的时候有过一次,但是没有今天这么强烈,说不清是难受还是幸福。
又是一个赶集的日子到了,爸爸和师傅都来了,这倒是很少有的事。原来这一次他们不仅是来张家庄赶集的,更主要的是有件事,需要我和水华姐去办。
我们本家的一个堂叔伯姐姐,她们家在县城里,这个姐姐下个星期日要结婚了,请我们去参加婚礼。
我对这位姐姐丝毫也没有什么印象,好像是从来就没有见过她。听爸爸说,这个姐姐叫冬华,我、水华姐还有她都是一个太爷的后代。她的爷爷在打小鬼子的时候参加了革命,开始的时候当村干部,后来又当了青石乡的粮秣委员,后来又调到了县里,解放以后当了县里当粮食局长。他爸爸如今是县里的工业局副局长,冬华姐在县文化馆工作。她们家一直在县城里住,除了清明节之外,很少回村里来。
她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小,那一次爸爸、师傅带着水华姐去了他们家。
我们村里的经济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爸爸和师傅都觉得他们俩本应该亲自前往,但由于实在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只好让我们俩代替他们前去。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了仅有的 50 块钱,塞到我手里,告诉我这是给姐姐的喜钱。
终于要去县城了,我兴奋得像只小兔子一样!长这么大,我只有在小学五年级参加文艺汇演时去过一次县城。那时候,我坐在长途汽车里,被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根本无暇顾及窗外的风景,更别提好好欣赏一下县城的模样了。而且,最让人懊恼的是,车站竟然就设在县一中的门口,我连瞅一眼县城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地大饱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