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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巨眼悬于北天,漠然“注视”着下方正在褪色、崩坏的世界。灵气如百川归海,被无情吞噬,葬星原乃至更遥远地域的“生机”正被迅速抽离。空间结构发出无声的哀鸣,色彩与声音的概念正在被抹除,万物趋向于一种死寂的、毫无意义的灰白。
石殿前,血刃魔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它周身的血煞之气如同遇到烈阳的薄雾,迅速消散,那柄布满裂痕的噬魂刃“咔嚓”一声,终于彻底碎裂,化为一股精纯却瞬间被虚无同化的魂力流,被卷入北部天空那巨大的虚无之眼中。血刃魔高大的身躯如同风干的沙雕,在无声中瓦解、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在这绝对的“虚无”面前,即便是它这等凶魔,也渺小如尘埃。
云霓和墨影紧紧靠在方腊身边,那层薄薄的冰晶护罩早已破碎无踪。云霓感觉体内的冰灵之力如同退潮般流逝,极致的寒冷不再受她掌控,反而从外界蔓延而来,那是万物终结的冰冷。墨影则感觉自身与阴影的联系被彻底斩断,他像一个暴露在绝对光明下的影子,正在快速淡化,连紧握阴影短匕的力气都在消失。两人望着师尊那颤抖却依旧挺直的脊背,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一丝最后的依赖。
方腊承受着最为直接、也最为沉重的压力。那虚无的目光虽未特意聚焦于他,但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对一切“异质”存在的绝对排斥。他体内,清辉与暗芒的冲突因这外部的终极压力而达到了顶点,仿佛两头被困在绝境的野兽,进行着最后的、疯狂的厮杀。魔焰的毁灭欲望被放大到极致,叫嚣着要毁灭一切,包括自身;清焰的净化意志则在绝望中燃烧,试图守住最后的人性壁垒,却如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而更致命的,是胸膛处那江山印碎片构成的封印核心!在“虚无”之力的侵蚀与内部力量冲突的双重冲击下,那原本就布满冰裂般纹路的封印,发出了如同琉璃即将彻底崩碎前的、令人心悸的“吱嘎”声!五块碎片虚影光芒狂闪,旋转几乎停滞,玄冥那被镇压的意志,如同找到了最后也是唯一的逃生出口,发出了撕裂灵魂的尖啸与狂笑!
“哈哈哈!!方腊!你完了!这具身躯!这混沌本源!归我了!!”玄冥的意志化作狂暴的混沌洪流,疯狂冲击着那濒临破碎的封印壁垒,“与其一同被这‘虚无’化为乌有,不如与我融为一体,或许还能在这永恒劫难中,争得一线……噗!”
玄冥的狂言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响。因为它感觉到,方腊那原本在它与清魔冲突中摇摆不定、近乎崩溃的意志,在这一刹那,突然变得无比凝练,无比……决绝!
一种令玄冥都感到心悸的、仿佛要燃尽一切、包括自身存在的疯狂意念,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喷发,从方腊灵魂最深处轰然涌出!
“一线生机?”方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放下一切的平静与疯狂,“玄冥,你错了。无论是你的重生,还是我的挣扎,在这‘永恒’面前,都毫无意义。”
他的幽冥双瞳之中,那混乱交织的清光暗芒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永夜之暗!
“但这方天地,这丝微弱的生机,这刚刚点燃的传承火种……不能就此断绝。”
他低头,看向自己那布满裂痕的胸膛,看向那即将破碎的江山印封印。一个清晰无比、也是唯一可能的抉择,在他心中彻底成型。
既然清魔平衡已破,人性魔性难存。
既然封印将碎,混沌终将破体。
既然“虚无”降临,需以“存在”对抗。
那么……便以我这残躯,这混乱的本源,这逆魔天师的一切……化作最后,也是最坚固的“锁”!
“无念前辈……鲁智深兄弟……夜枭……还有……无数逝去的英魂……”方腊在心中默念,仿佛在与过往的一切告别,“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这逆捉之道……将由我,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他猛地抬起头,不再抵抗体内那汹涌澎湃的魔性与混沌,反而……主动放开了对所有力量的控制!不再区分清焰与魔焰,不再压制玄冥的意志,不再维系那脆弱的平衡!
“吼——!!!”
一声仿佛不属于人类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暴戾、以及某种超脱意味的咆哮,从方腊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周身的皮肤寸寸碎裂,却不是流出血液,而是涌出粘稠如墨、翻滚不息的混沌气流!那暗金色的封印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变形,与混沌气流交织,疯狂地向他胸膛汇聚!
五块江山印碎片的虚影,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猛地停止了狂闪,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带着一种殉道般的决绝,狠狠地……撞入了方腊的心脏位置!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方腊体内炸开!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一种本质的“融合”与“重塑”!
混沌本源、玄冥的意志、残破的108魂链之力、清焰魔焰分化后的残余、逆魔终焉刃的终焉特质……他体内所有混乱、冲突、对立的力量,在这一刻,被那主动融入的江山印碎片为核心,被方腊那燃烧一切的意志为熔炉,强行地、霸道地……熔铸为一体!
他的身躯在剧烈地膨胀、变形!皮肤彻底被暗沉如深渊、流淌着混沌与秩序交织纹路的魔铠所覆盖!左手的魔爪变得更加狰狞,指尖缠绕的不再是简单的混沌气流,而是细微的、仿佛能撕裂法则的虚无裂痕!右臂之上,逆魔终焉刃的纹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横贯手臂的、如同混沌星河般的暗金色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