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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自救派终,新盟萌芽(1 / 2)

血焰寒狱肆虐后的寒潭深渊,死寂得如同被遗忘万载的墓穴。冰火交织的毁灭余威在破碎的冰层与焦黑的岩壁上缓缓消散,只留下狼藉的战场和刺骨的寒意。

浑浊的潭水失去了支撑,如同沉重的叹息,从四面八方缓缓回流,重新填充着被强行排开的巨大空洞,发出沉闷的呜咽。水流裹挟着细碎的冰晶、骨灰的残渣、以及能量湮灭后残留的法则碎片,浑浊不堪。

方腊单膝跪在冰冷坚硬的潭底,逆魔刃深深插入身下的黑岩,是他此刻唯一能支撑身体的支点。

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腥甜。伪天罡境的力量如同被彻底抽干的枯井,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右臂覆盖的天罡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左臂则完全被暗金色的魔化角质覆盖,皮肤下深紫色的魔纹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起伏,带来阵阵灼烧骨髓般的反噬痛楚。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魔化角质层之下,一道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灰黑色诡异印痕,如同某种古老邪恶的活体纹身,正沿着他的左臂肩胛,无声地向颈部和胸膛蔓延!

每一道印痕都散发着与玄冥同源的、冰冷死寂的混沌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昭示着某种不可逆的侵蚀。

他勉强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瞳死死盯着上方。那个被冰火毁灭之核强行轰击、玄冥意志投射的湮灭黑洞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边缘焦黑、坑洼不平、残留着冰霜与灼痕的巨大创口。

混沌的气息淡去了,但一种无形的、更加沉重的威压却如同冰冷的蛛网,依旧笼罩着这片空间。玄冥并未真正离去,他只是收回了投射的力量,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致命的噬咬。

怀中紧贴心脏的位置,那块江山印残片正散发着持续的、令人不安的灼热!不再是之前被触动时的悸动,而是一种持续的、如同烙铁般的滚烫。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至高本源气息的混沌波动,穿透皮肉,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血脉,与他左臂蔓延的灰黑印痕隐隐呼应、共鸣。

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将这来自妖魔之祖重生魔巢的烙印,更深地刻入他的骨髓!无念天师揭示的残酷宿命——“以身作牢”——不再是虚无缥缈的预言,而是正以冰冷而清晰的方式,在他这具刚刚突破伪天罡的魔躯上,打下第一个残酷的印记!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浑浊的潭水被剧烈搅动!

哗啦!哗啦!

数道狼狈不堪的身影,如同惊弓之鸟,拼命催动着残存的法力,周身护体灵光黯淡摇曳,艰难地破开回流的重水,朝着方腊所在的角落急速下潜!

为首的是飞天狐!他原本油亮的皮毛此刻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沾满了冰屑和黑灰,一条手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在之前的古阵崩毁冲击中受了重创。

他身后紧跟着几名自救派的核心修士,个个带伤,脸上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悸与尚未平息的恐惧。他们的目光在触及下方那个单膝跪地、魔气森然、左臂蔓延诡异黑痕的身影时,瞬间凝固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入他们的心脏!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冰火风暴,那吞噬骸骨军团、甚至短暂逼退玄冥投影的恐怖威能,源头正是眼前这个人!不,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那左臂上如同活物般蔓延的灰黑印痕,那周身散发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冰冷暴戾的魔气,还有那双抬起的、布满血丝、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幽暗魔焰的眼睛!

“方…方腊!”一个年轻修士声音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中残破的法剑指向下方,却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刚才…”

“那是什么力量?!”另一个中年修士脸色惨白,看着方腊左臂蔓延的诡异黑痕,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那黑纹…好…好邪门!跟玄冥的气息…”

飞天狐死死盯着方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重逢的庆幸,有对方才那恐怖神通的惊骇,但更多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他亲眼目睹了方腊魔化加深的过程,看到了那毁灭性的力量,更感受到了此刻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魔意。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只艰难地挤出一句:“你…还好吗?” 声音干涩,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戒备。

方腊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曾经并肩作战、此刻却如同受惊羔羊般恐惧注视着他的“同伴”。他们的眼神,他们的颤抖,他们话语中难以掩饰的惊惧和疏离,如同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他本就因魔化反噬和残酷真相而千疮百孔的心。

绝望?悲凉?还是…一种早已预见的麻木?

他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安抚或自嘲的笑容,最终却只牵动了干裂带血的唇角,发出一声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冷笑。这笑声在死寂的潭底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自救派…”方腊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心寒的疲惫与决绝,“…结束了。”

“什么?!”飞天狐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其他修士也瞬间哗然!

“结束?方腊!你说什么胡话!”一个脾气火爆的修士忍不住吼道,脸上带着被抛弃的愤怒,“我们死了那么多人!鲁大师、铁臂大哥他们都…都为了什么?!你现在说结束?!”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另一个修士指着方腊左臂蔓延的灰黑印痕,声音尖利,“那是什么鬼东西?!他已经被魔器彻底侵蚀了!他的话还能信吗?!”

“就是!刚才那股力量…根本就不是人能使出来的!冰火同源,圣魔一体…这…这根本就是怪物!”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自救派,因‘自救’而聚。”方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质疑和喧哗。他染血的魔爪撑着逆魔刃,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直了身体。魔化加深的身躯显得更加高大、压迫,左臂的灰黑印痕在幽暗的水底仿佛在微微蠕动。他环视着每一张写满恐惧、愤怒和茫然的脸。

“我们挣扎求存,对抗天师,抵御鬼帝,所求不过一线生机。”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如今,天师为玄冥傀儡,鬼帝乃妖魔之祖分神!我们所对抗的,从来就不是割据一方的邪魔,而是意图重临世间、吞噬一切的妖魔之祖——混沌玄冥!”

“混沌玄冥?!” “妖魔之祖?!”

这个石破天惊的真相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自救派众人本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上!恐惧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震撼和更深的绝望取代!他们一直以为的敌人,不过是幕后黑手微不足道的爪牙?!

“江山印,非是封印之器,而是混沌玄冥以自身本源铸造的重生魔巢!”方腊的声音如同冰锥,一字一句凿进他们的意识,“所谓集魂重启古阵,不过是滋养魔巢、加速其苏醒的血祭!我们…包括所有牺牲的同伴…我们的努力,我们的血,都成了滋养仇敌的养料!”

死寂!比潭水更加冰冷的死寂笼罩了所有人!飞天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牺牲的意义被彻底颠覆,信念的基石轰然崩塌!这真相的残酷,比死亡本身更加令人窒息!

“这…这不可能…”一个修士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魂魄。

“那我们…我们到底在为什么拼命…”绝望的低语在人群中弥漫。

“自救?”方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嘲讽,左眼竖瞳中魔焰跳动,“在这妖魔之祖的棋局里,只想着‘自救’,如同蝼蚁妄图在洪流中独活!结局早已注定——被碾碎,化为滋养魔巢的尘埃!”

他猛地抬起魔化的左臂,那蔓延的灰黑印痕在幽暗的水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刺目:“看看我!这魔躯,这力量,这烙印!便是代价!是宿命!更是…与这妖魔之祖不死不休的战书!”

“玄冥要重生,要吞噬此界!自救派的路,挡不住他!”方腊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寒冰,扫过每一张绝望或茫然的脸,“解散吧。带着这真相,各自离去。寻一处苟延残喘之地,或…直面这无法逃避的终末浩劫。你们…自由了。”

“自由?”飞天狐惨笑一声,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他环顾四周破碎的战场,残存的同伴,又看向方腊那魔气森然却透着无边孤寂与决绝的身影。苟延残喘?在知晓了这样的真相后,所谓的自由,不过是等待被收割的绝望罢了。

他猛地一咬牙,对着方腊,也对着所有残存的自救派成员,深深一躬!这一躬,带着无尽的悲怆、愧疚与解脱。

“方…方首领…保重!”声音哽咽,带着诀别的意味。说罢,他不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催动残存的法力,头也不回地朝着寒潭上方,那未知却注定绝望的“自由”冲去。

“飞狐大哥!”有人惊呼。

但更多的人,在经历了信念崩塌和绝望冲击后,眼神变得麻木。他们默默地看着飞天狐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下方那个如同魔神般伫立的方腊,最终,一个,两个…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默默地、悄无声息地转身,催动黯淡的灵光,朝着不同的方向,沉入浑浊的潭水深处,消失不见。

寒潭底部,只剩下方腊一人。浑浊的水流彻底回流,将他孤寂的身影吞没。逆魔刃插在岩石中,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左臂的灰黑印痕传来阵阵隐痛,怀中的江山印残片依旧灼热。无边的死寂包裹着他,只有水流沉闷的呜咽和自己的喘息声。

自救派,终焉于此。以信念崩塌和绝望离散的方式。

他闭上眼,识海中闪过鲁智深决绝染血的背影、铁臂猿将他撞开时的狂笑、灵鹫长老燃尽枯骨拍向额头的瞬间…守护者的牺牲,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灵魂深处。

“守护…传承…轮回…不息…”灵鹫长老最后的意念在回响。

自救的路断了。但守护的意志,不能断绝!对抗玄冥,对抗这永世血祭的轮回,需要新的力量,新的道路!一条…拥抱深渊,以魔制魔的荆棘之路!

就在方腊心念电转,决意已生之时——

呼!

他左侧幽暗冰冷的潭水中,一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影毫无征兆地浮现!这阴影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拉伸、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