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轻纱般笼罩着深山,马蹄踏过湿漉漉的落叶,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林逍骑在猎马上,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的密林,耳边除了马蹄声,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孟克大叔骑在最前方,腰间的猎刀随着颠簸轻轻晃动,他不时勒住马缰,俯身观察地面的痕迹,灰白色的胡须上沾着晨露,却丝毫不显疲惫。
“都勒住马,徒步前进!”孟克大叔突然抬手示意,声音压得极低。众人立刻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路边的桦树上,动作轻得像猫。林逍跟着孟克大叔蹲下身,只见地上印着一串碗口大的蹄印,边缘带着清晰的裂纹,蹄印周围的落叶有被碾压的痕迹。“是野猪的蹄印,刚过去不到半个时辰,看蹄印大小,至少三百斤往上。”孟克大叔用手指量了量蹄印的宽度,眼神里透着兴奋。
“三百斤?比上次巴图哥说的还大!”虎子凑过来,压低声音惊呼,刚要伸手去碰蹄印,被巴图一把拉住。“别碰!”巴图皱着眉说道,“野猪鼻子灵,闻到生人味会警觉,咱们得绕到上风处跟着。”林逍点点头,这细节他倒是没想到,看来鄂伦春人的狩猎经验确实比他们丰富得多。
孟克大叔挥手让众人分成两队,他带着林逍、虎子和巴图走左侧上风处,阿勒泰带着其余人走右侧,形成包抄之势。众人躬着身子,踩着厚厚的落叶前行,脚步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刻意放缓。林逍端着56半,枪托抵在肩上,枪口微微下垂——这是孟克大叔教他的,深山里视线复杂,枪口朝下既能避免走火误伤同伴,又能随时抬枪瞄准。
走了约莫半里地,前方传来“哼哼”的闷响,夹杂着树枝断裂的“咔嚓”声。孟克大叔示意众人停下,指着前方一片柞树林:“就在里面,听声音是在拱树找虫子吃。林逍,你枪法准,一会儿听我口令,打它左前腿上方,那里是心脏位置;巴图,你备着弓箭,要是一枪没致命,就射它眼睛;虎子,你跟着我,等它受伤失控,咱们用猎刀补刀。”
林逍深吸一口气,借着树干的掩护,慢慢探出头。柞树林里,一头黑黝黝的野猪正低着头拱树,粗短的四肢像柱子般支撑着庞大的身躯,黑色的鬃毛倒竖,背上还沾着枯枝和泥土,两根弯弯的獠牙闪着寒光,比虎子的猎刀还长。它拱得正起劲,树干被拱得摇摇欲坠,树皮碎屑落了一地。
“就是现在!”孟克大叔的口令刚落,林逍已经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野猪的左前腿上方,野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猛地转过身,血红的眼睛扫向众人藏身的方向,疯狂地朝着林逍冲了过来。
“快躲!”巴图一把推开林逍,同时拉满弓弦,“咻”的一声,羽箭如流星般射出,正中野猪的左眼。野猪疼得更加狂暴,猛地甩头,将羽箭甩了出去,却因为视线受阻,撞在了旁边的柞树上,树干发出一声闷响,掉下来不少枝叶。
“上!”孟克大叔大喊一声,握着猎刀冲了上去。虎子也不含糊,跟着孟克大叔绕到野猪身后,趁着它撞树的间隙,举起猎刀狠狠捅进了它的肚子。野猪惨叫一声,转过身想反扑,林逍已经再次上膛,第二枪射中了它的另一只眼睛。失去双眼的野猪彻底乱了章法,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最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着没了气息。
“好小子,枪法真准!”孟克大叔拍着林逍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林逍微微一咧嘴。阿勒泰他们也赶了过来,看着地上的野猪,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这头野猪够咱们吃好几顿了!”阿勒泰蹲下身,掂量了一下野猪的重量,“至少三百五十斤,皮毛也完整,能做不少东西。”
众人合力把野猪抬到马背上,用绳子牢牢绑好。虎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兴奋地对巴图说道:“刚才多亏你推我逍哥一把,不然我逍哥就被撞着了。”巴图摆摆手,笑着说道:“咱们是同伴,就该互相照应。不过你刚才补刀的动作真快,比我第一次打猎强多了。”虎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打猎的本事。
上午的狩猎让众人士气大振,休息片刻后,继续往深山里走。孟克大叔边走边给林逍和虎子讲野猪的习性:“野猪这东西,春天气温回升就出来拱树找虫子,秋末的时候最肥,专吃橡子和野果。要是遇到成群的野猪,可不能贸然动手,公猪会护着母猪和幼崽,发起疯来能把马都拱翻。”
正说着,前方的密林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比刚才野猪的动静轻了不少。巴图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的灌木丛——那里的枝叶在轻轻晃动,露出一抹棕黄色的皮毛。“是狍子!”巴图压低声音说道,“看皮毛颜色,是公狍子。”
孟克大叔示意林逍和虎子别动,自己则和巴图慢慢绕过去。公狍子正低着头啃食灌木丛里的嫩芽,丝毫没察觉到危险。巴图拉满弓弦,瞄准狍子的脖颈,刚要松手,孟克大叔突然按住了他的手。“等等,你看它肚子,只见狍子的腹部微微隆起,走路时动作有些迟缓。
“是怀孕的母狍子!”虎子脱口而出,连忙捂住嘴。巴图也看清了,懊恼地放下弓箭:“刚才没看清,差点犯了规矩。”孟克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下次看仔细点就好。咱们打猎是为了吃食,不是为了赶尽杀绝,放它走吧。”众人目送着母狍子慢慢走进密林,谁也没有再动手。
中午时分,众人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休息。小伙子们把早上打的野猪抬下来,开始处理猎物。按照鄂伦春族的规矩,先把野猪的心脏取出来,放在干净的桦树皮上,朝着山神的方向摆放,然后才开始剥皮。阿勒泰拿着猎刀,从野猪的后腿开刀,刀刃顺着皮和肉的纹路游走,不一会儿就把整张野猪皮剥了下来,动作娴熟得让虎子惊叹不已。
“阿勒泰哥,你这剥皮的手艺也太厉害了!”虎子凑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勒泰笑着说道:“这都是练出来的,剥得多了就熟练了。你看,剥野猪皮得顺着它的生长纹路,不然容易把皮弄破,破了的皮子就不值钱了。”他一边说,一边给虎子演示,“你看这里,后腿的皮最厚,开刀的时候要深一点,但是不能割到肉……”
林逍则跟着孟克大叔去捡枯枝,捡的都是地上的干枝,哪怕旁边有低垂的活枝也绝不碰。“咱们鄂伦春人靠山吃山,得给山留着念想。”孟克大叔捡起一根粗壮的干枝,“你看这棵桦树,虽然枯了,但树干还能给小鸟做窝,不能随便砍。”林逍点点头,想起昨天孟克大叔说的树精传说,虽然是传说,但这种对自然的敬畏之心,却让人敬佩。
火塘很快就燃了起来,小伙子们把野猪肉切成大块,串在削好的桦木签上,架在火塘上烤。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就弥漫开来,油脂滴在火塘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引得众人直流口水。孟克大叔的妻子早就准备好了马奶酒和粘豆包,用桦树皮包着带过来,分给众人。
“来,林逍小友,尝尝这个。”孟克大叔递给林逍一块烤得金黄的野猪肉,“这是野猪的里脊肉,最嫩的部位,烤的时候要勤翻,不然外面焦了里面还没熟。”林逍接过肉串,咬了一口,肉质细嫩多汁,带着炭火的香气,比昨天在部落里吃的狍子肉还要香。虎子也吃得不亦乐乎,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道:“太好吃了,比我娘做的红烧肉还香!”
众人围坐在火塘边,一边吃烤肉,一边聊天。巴图给林逍和虎子讲起了他小时候第一次打猎的经历:“我第一次打猎的时候才十岁,跟着我爹进山,看到一只兔子,我拉弓就射,结果箭射偏了,还差点被兔子绊倒。我爹不仅没骂我,还耐心教我瞄准,后来我练了三个月,才射中第一只兔子。”
“我第一次打猎比你还惨。”虎子放下肉串,说道,“我跟着逍哥进山,看到一头狍子,我紧张得枪都拿不稳,开枪的时候闭着眼睛,结果子弹打在了树上,狍子早就跑没影了。逍哥也没骂我,还教我怎么瞄准,怎么调整呼吸,后来我练了一个多月,才打到第一头狍子。”
林逍笑着说道:“谁都有第一次,熟能生巧嘛。”他想起自己重生后第一次打猎,虽然有前世的记忆,但开枪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后来打得多了,才越来越熟练。他看向巴图和虎子,两个年轻人因为打猎的话题,聊得格外投机,彼此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下午的目标是狍子群。孟克大叔说,深山里的狍子群比外面的大,而且肉质更细嫩。众人按照上午的队形,继续前进。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巴图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山谷:“你们看,那里有狍子群!”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谷里有十几只狍子,正在低头啃食青草,其中有几只幼崽,跟在母狍子身边蹦蹦跳跳。
“这次咱们只打成年的公狍子,母狍子和幼崽不能碰。”孟克大叔低声说道,“林逍,虎子,你们用枪,瞄准最前面那只公狍子;巴图,阿勒泰,你们用弓箭,瞄准旁边的公狍子,听我口令一起动手。”众人点点头,各自做好了准备。
“开枪!”孟克大叔的口令刚落,林逍和虎子的枪声就响了起来,巴图和阿勒泰的弓箭也同时射出。“砰!砰!咻!咻!”四声过后,两只公狍子应声倒地,其他的狍子受到惊吓,带着幼崽跑进了密林。“太好了!打到两只!”虎子兴奋地喊道,这次他瞄准得很准,一枪就命中了狍子的心脏。
“虎子,不错啊,枪法越来越准了!”林逍拍着虎子的肩膀,笑着说道。虎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逍哥教得好,我刚才按照你说的,调整了呼吸,瞄准了再开枪。”巴图也走过来,对着虎子竖起大拇指:“比上午厉害多了,下次有空我教你射箭,你教我开枪,怎么样?”虎子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啊!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