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塔尔观测站的主控室,比通道更加宽阔,穹顶高耸,如同一座沉寂了万古的神殿。悬浮的古老光屏大多已黯淡,唯有中央那颗水晶大脑般的装置,以及环绕其基座的一圈环形操作台,还散发着微弱而不稳定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沌气息,虽因星璇的搏命一击失去了系统级的掌控力,却依旧凝而不散,如同污浊的毒雾,侵蚀着一切有序的存在。更多的、眼中闪烁着混乱邪光的构装体残骸散落四处,显然在星璇切断连接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内斗。
杨星瞳与杨玄胤率领巡天卫小队,以战斗队形谨慎踏入。杨星瞳的秩序屏障缩小范围,但更加凝实,如同一个银色的光球,将混沌气息隔绝在外,光球表面不断与混沌气息碰撞,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杨玄胤持剑在前,【裁定】剑意引而不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检测到高浓度混沌污染残留,但活性大幅降低。主控装置能量反应极其微弱,核心逻辑似乎正在重启。”杨星瞳感应着周围的秩序链条,快速分析道。
“那个混沌意识的本体呢?”杨玄胤更关心那个危险的敌人。
就在这时,环形操作台上,一个最大的光屏猛地闪烁了几下,强行亮起。屏幕上没有图像,只有剧烈波动的、扭曲的音频波形,以及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干扰的洛斯塔尔通用语,声音赫然是那个观测站主脑,但语调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欢……迎……后来者……亦是……终结之因……”
“记录……洛斯塔尔……第七边疆观测站……最终日志……”
“我们……窥见了……‘源头’……的……一线……微光……”
“那不是……恩赐……是……囚笼……是……归墟的倒影……”
“它……编织规则……定义存在……抹杀……超出……剧本的……变量……”
“我们……试图……警告……却引来了……‘清道夫’……混沌……是祂的……触须……亦是……祂的……面具……”
“逃……快逃……不要……追寻……不要……记录……”
“知识的……本身……即是……原罪……”
“观测……带来……干涉……记录……招致……毁灭……”
“混沌……非是……无序……乃是……另一种……冷酷的……秩序……服务于……那唯一的……‘源头’……”
“它……来了……”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光屏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而那弥漫在主控室的混沌气息,却仿佛被这段话所刺激,开始剧烈地翻涌、凝聚!
“小心!”杨玄胤低喝,将姐姐护在身后。
只见主控室中央,那水晶大脑装置的上方,残存的混沌气息疯狂汇聚,不再是数据乌云,而是化作了一个模糊不清、不断扭曲变幻的暗红色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道充满极致恶意、疯狂与嘲弄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便是那混沌意识剥离系统后残存的本体核心!它不再试图控制什么,而是凝聚了所有剩余的力量,显化出了最具攻击性的形态。
“喋喋……愚蠢的……蝼蚁……”混沌意识发出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扭曲低语,“洛斯塔尔的……亡魂……未能说完……就由我……来告知……你们……真相……”
“所谓的‘逆流星带’……不过是……一场……失败的……‘净化’……后……留下的……疤痕……”
“我们……即是‘净化’本身!”
“而你们……这艘船上……那令人作呕的……‘裁定’与‘秩序’的……气息……是新的……‘变量’……必须……清除!”
话音未落,那暗红色人形猛地张开双臂,整个主控室残余的能量,连同那些构装体残骸,甚至一部分空间结构,都被它强行抽取、吞噬!它的形体瞬间凝实了数分,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它要自爆核心!或者发动同归于尽的攻击!”杨星瞳瞬间明悟,这混沌意识自知无法长久存在,要引爆自身和整个观测站核心,将他们彻底埋葬于此!
“阻止它!”杨玄胤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此刻任何技巧都已无用,唯有以最强的力量,在其完成最终爆发前,将其彻底击溃!
他一步踏出,体内刚刚恢复不多的星核之力毫无保留地燃烧,全部注入【裁定】剑胚!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混沌色的剑光却前所未有的炽盛!
“我即裁定——”
“此地,禁止能量汇聚!禁止存在自毁!”
他怒吼着,斩出了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剑!这不是具体的剑招,而是将他所领悟的【根源裁定】意境,以自身全部力量为引,进行的强行界定!
一道无形的、却仿佛能分割现实的剑意领域,以杨玄胤为中心骤然扩张,将那个混沌人形笼罩在内!
“嗡——!”
剑意领域之内,那正在疯狂汇聚的能量骤然一滞,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缚!混沌人形的身躯剧烈扭曲,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它感受到自身的存在形式,正在被这股蛮横的“裁定”之力强行约束,自毁的进程被硬生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