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九鼎图局(2 / 2)

“嬴稷,”姬延回头,“想不想看看真鼎?”

嬴稷迟疑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姬延看着他手里还没放下的剑,突然觉得这趟浑水,或许能捞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夜色渐深,姬延带着嬴稷往寝宫摸去,李信和赵二殿后。听瓮里传来卫兵换岗的脚步声,姬延打了个手势,四人迅速躲进阴影里。

“左边第三个卫兵是自己人,昨晚我给他送过伤药。”赵二低声说。果然,那卫兵走过时,故意咳嗽了两声——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代表安全。

寝宫的门是锁着的,但锁芯早就被史厌用特制的细铁丝捅开了。姬延推门时,听见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摸进去。

周天子正坐在灯下看竹简,看见他们进来,一点都不惊讶:“早知道你会来。”他指着地上的石板,“鼎就在

姬延没想到这么顺利,反而有点发懵。周天子放下竹简:“兵符是假的,但鼎是真的。当年周赧王怕鼎被人抢,就埋在了寝宫,对外只说抵押给了债主。”

嬴稷的眼睛亮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搬石板,被姬延按住:“周天子,您就不怕我们把鼎运走?”

周天子笑了:“周室早就没力气护着鼎了。谁有本事拿走,谁就拿。但有句话得说在前头——鼎重千斤,拿得动,未必扛得住。”

姬延突然明白,周天子早就知道一切。他是在等一个能扛住鼎的人,一个不光有蛮力,还得有脑子的人。

石板被撬开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雍州鼎的轮廓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姬延伸手摸了摸鼎身,冰凉的青铜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记载着周室的兴衰。

“这鼎,”姬延看向嬴稷,“你还想要吗?”

嬴稷看着鼎,又看了看姬延,突然摇了摇头:“我哥举不动鼎,摔断了腿。我要是硬举,怕是也一样。”他顿了顿,“但我知道谁能举——你。”

姬延笑了:“我也举不动。但咱们可以一起扛。”

他转头对周天子说:“这鼎,我们不运走。就留在这,让赵国看看,周室的东西,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

周天子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好小子,有点当年周公的意思。”

这时,听瓮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史厌的声音带着慌张:“将军,赵国派兵来了,说要‘保护’周天子!”

姬延看向嬴稷:“想不想让平原君知道,枪也能反过来指人?”

嬴稷握紧了剑,点了点头。

姬延捡起地上的假兵符残骸:“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请君入瓮’。”他对赵二说,“去把嬴稷挖出来的泥土撒在宫门口,再把火盆里的铅水泼在地上——就说嬴稷抢兵符不成,跟咱们打起来了。”

李信立刻明白了:“我去安排弟兄们‘演戏’,假装跟嬴稷对峙!”

周天子看着姬延,突然叹了口气:“你比我像周天子。”

姬延没接话,只是将真兵符从周天子手里拿过来,塞进嬴稷手里:“这个,你拿着。赵国要是问起,就说你抢到手了。”

嬴稷愣住了:“给我?”

“拿着。”姬延拍了拍他的肩,“你哥举鼎是为了逞强,你拿着兵符,得为了点不一样的——比如,让秦国知道,不是只有举鼎才算本事。”

宫门外传来赵国士兵的呐喊声,姬延推了嬴稷一把:“去吧,该你上场了。记住,枪在你手里,扳机也在你手里。”

嬴稷攥紧兵符,转身冲了出去,嘴里喊着“我拿到兵符了”,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底气。姬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小子刚才的犹豫,跟自己当年第一次上战场时一模一样。

“将军,赵国军队开始攻城了!”赵二跑进来报告。

姬延看向雍州鼎,突然有了个主意:“李信,去把所有的听瓮都架起来,让弟兄们听着赵国军队的动向报点。赵二,跟我来,咱们给这鼎加点‘料’。”

他舀了些铅水,往鼎身上浇,铅水顺着铭文流淌,像给鼎披了层银甲。“这样一来,谁要是想搬鼎,就得先尝尝被铅水烫的滋味。”

周天子看着他忙活,突然问:“你到底是谁?”

姬延直起身,擦掉脸上的灰:“我是姬延。一个不想让周室就这么没了的人。”

宫门外,嬴稷的呐喊声、赵国军队的怒喝声、弟兄们的喊杀声混在一起。姬延知道,今晚这出戏,才刚开场。但他心里踏实——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扛着,就像这鼎,看似沉重,可只要有人搭把手,就未必扛不动。

他拿起一块鼎上的铜锈,放进嘴里嚼了嚼,涩得舌头发麻,却也带着点回甘。就像这乱世,苦是真的,但只要肯熬,总有那么点甜在等着。

“赵二,再加把火!”姬延喊道,“让赵国的人看看,周室的鼎,烫得很!”

火光中,雍州鼎的影子在墙上晃啊晃,像个巨人,终于挺直了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