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裹挟着滔天怒火的嘶吼,如惊雷炸裂,竟生生盖过了风雨声、箭矢破空声、厮杀呐喊声!
张飞双目赤红,丈八蛇矛在雨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寒芒!他亲眼看见——
闪电映照下,那道狭窄的门缝里,胡车儿的残破身躯被城门挤压得筋骨爆裂,鲜血如泉喷涌!
杀!!!
城头战局已至千钧一发之际!
几名涿郡锐卒趁着守军混乱,铁爪钩住垛口,纵身跃上城头!
钢刀翻飞间,两名守军捂着喷血的喉咙栽落城下!
顶住!
陈瘸子声嘶力竭地怒吼,亲自挺矛刺向攀城敌兵。
张飞见状,蛇矛如龙出海,猛地扫开面前三支长戟!
他虎目圆睁,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大的缺口——只要再突破一步,颖阴城门必将洞开!
轰——!
又是一记重槌砸门!
包铁门栓在巨力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中已透出城内火光!
休得猖狂!
刘俊的怒喝穿透雨幕。
他带着县令董全和二十名壮丁,扛着十口巨大的木桶,在箭雨中艰难穿行。
木桶重重落地,恶臭瞬间弥漫城头!
滚烫的金汁在桶中翻腾,黄绿色的粘稠液体冒着刺鼻白烟。
董全面色惨白如纸,几欲呕吐,哆嗦着指着城门下:
“快…快…泼下去!守住颖阴县!”
哗——
滚烫的金汁如熔岩般倾泻而下!
黄绿色的粘稠液体在空中拉出恶臭的弧线,冒着刺鼻白烟,狠狠浇在北城门口的冲车阵中!
嗤啦——!
沸汤接触包铁冲车的瞬间,蒸腾起大片毒雾!
十余名推车的涿郡精兵顿时发出非人惨叫——
滚烫的金汁溅在铁甲上,瞬间烫穿皮革内衬!
沾到皮肤的沸汤立刻将血肉烫得翻卷!
啊!我的眼睛!
一名什长捂着脸栽倒,指缝间冒出缕缕白烟!
冲车木轮在沸汤浇灌下作响,外包的铁皮被烫得扭曲变形!
更可怕的是——
泼洒在泥地上的金汁形成滚烫沼泽,后续冲上的敌兵踩上去,靴底立刻被黏住烫穿!
退!快退!
张飞军的冲锋阵型瞬间大乱!
原本气势如虹的攻城狂潮,在这恶臭沸汤前硬生生停滞!
张飞环眼怒睁,钢针般的虬髯根根倒竖!
好歹毒的贼子!
声如炸雷,震得城头砖灰簌簌落下!
冲车队退回来!
丈八蛇矛狠狠贯入泥地,溅起三尺泥浪!
儿郎们,随本将登城!
铁甲在暴雨中泛起森冷寒光,张飞猿臂舒展,一把抓住云梯!
蹬!蹬!蹬!
三步并作两步,铁靴踏得云梯吱呀作响!
每一脚都似战鼓擂动!
身后攻城将士见状,顿时士气大振!
数百人齐吼,声浪震天!
…………
荀府内室,烛火摇曳。
郭嘉与荀彧相对而坐,青玉棋盘上黑白交错。
远处北门的喊杀声隐约可闻,却未能扰乱二人半分心神。
郭嘉落下一枚黑子,忽然轻笑:
文若兄,这局棋,怕是要见分晓了。
话音刚落,府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家丁匆匆入内,单膝跪地:
报!北门果有敌袭!典韦将军已斩杀敌将胡车儿,然城外敌军攻势甚急!
荀彧执白子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赞叹:
奉孝真乃神机妙算。北门一动,全局皆在掌握。
郭嘉摇头,羽扇轻摇:不过观其形,度其势罢了。
他望向窗外火光:那张霖小儿年少轻狂,见胡车儿身死,必...
忽然一阵狂风卷入,吹得棋盘上棋子微微颤动。
郭嘉眸光一凝:要变天了。
荀彧会意,将白子稳稳落下:既如此,这局棋...
当速战速决。
郭嘉微笑,黑子地定在棋盘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