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取出一方铜印,印纽上的龟钮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南阳太守刘俊,特来拜会董县令。
差役闻言变色,一人飞奔入内通报,另一人忙不迭引路:
大人请随小的来!
穿过仪门,董全已闻讯自二堂匆匆赶来。
这圆脸县令边系腰间绶带边小跑,待看清刘俊手中印信,顿时额头见汗,慌忙长揖到地:
下官不知刘府君亲临,万望恕罪!
他直起身时,眼角余光却瞥见甘宁背后那柄大刀——
刀鞘虽掩,寒芒却自环孔中渗出,惊得他袖中手指微颤。
宾主落座后,刘俊指尖轻叩案几。
董县令,日前有两个幽州细作潜入颖阴。
他自袖中甩出一卷画像,
此二人乃乌桓派来的探子,本府追查多日,竟不见其踪影。
董全接过画像,绢布上墨迹犹新。
他捻须沉吟:府君之意是...
全城搜捕!
甘宁突然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乱跳,挨家挨户地查!
董全面色一僵,苦笑道:
甘将军息怒。这颖阴城内一万余户,若贸然搜查...
他偷眼瞥向刘俊:不知府君可有常太守的手令?
堂内霎时寂静。
刘俊眸光微闪——他哪来的颖川郡守文书?
甘宁见状,按刀怒喝:放肆!汝这是蓄意推诿...
兴霸!
刘俊抬手制止,转而从怀中取出两锭马蹄金,借着递茶的动作推至董全面前:
事急从权,还望董大人行个方便。
金锭在晨光下泛着暗芒,压得案几吱呀作响。
董全如坐针毡,袖中手指微颤。
忽而他挺直腰板,正色道:
下官岂敢收受?不如这般——即刻封锁四门,严查过往行人。
待府君取得手令,下官定当全力配合。
刘俊凝视他片刻,忽然轻笑。
起身时袍袖带风,但愿明府莫要误了朝廷大事。
跨出门槛刹那,甘宁回头瞪视,眼中杀意惊得董全后背沁出冷汗。
离开县衙后,甘宁脸上犹带愤愤之色:
主公,这董全如此不识抬举,要不要末将...
说着右手在颈间一横,眼中寒光闪烁。
刘俊负手前行,闻言微微一笑:
兴霸不可胡来。
他伸手拂开道旁垂柳的枝条,董县令虽固执,却是按朝廷章程办事,倒也无可厚非。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盖有南阳太守印的文书,
你且挑选几名精干的兵士,持此文书速去阳翟城,向常太守求取搜查手令。
甘宁双手接过文书,沉声回道:
二人转过街角,刘俊忽然驻足,望着城西方向:
走吧,该去见郭奉孝了。
甘宁跟上两步,犹豫片刻后道:
主公常说郭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
他搓了搓手,若他不肯出山辅佐主公,难道咱们就这么空手而归?
刘俊目光深远,轻抚腰间玉带:本府相信奉孝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若他执意不肯,就请他暂居南阳。听说颖水将泛,正好请先生去宛城小住。
甘宁先是一怔,继而抚掌大笑:主公英明。
刘俊笑而不语,只是整了整衣冠,继续朝城西走去。
两刻钟后,刘俊一行抵达荀府城西别院。
典韦早已在朱门外守候,见主公至,忙上前抱拳:
禀主公,昨夜至今一切如常,唯郭先生独饮至三更,醉卧石案。
铁塔般的身躯在晨光中投下厚重阴影。
刘俊含笑颔首,轻拍典韦臂膀:
将军辛苦了。
入院即见郭嘉倚坐亭中,白衣胜雪,面前残酒未收。
见刘俊至,也不起身,只将手中酒盏轻旋。
奉孝先生。
刘俊执礼甚恭,三日之期已至,不知先生考虑的如何了?
郭嘉忽将酒盏掷入池中,惊散锦鲤。
罢了!
他起身整衣,玉面犹带醉红,嘉便随府君走一遭南阳。
忽又眯起凤眼,若见府君非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