髑老鬼阴恻恻的笑声响起:“木擎道友,老夫孤家寡人,也先行一步了。”
木擎子盘坐于一朵青色莲台之上,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淡漠:“一人?你袖子里藏着的那几个‘好徒弟’,不拿出来晒晒太阳?”
“哈哈哈,道友说笑了。”髑老鬼笑声不减,身形化作一道黑烟,同样没入云雾,“不多,也就十几具听话的血骷髅罢了。”
待那两股气息彻底消失在云雾中,周开才开口,声音微沉:
“幽瓷,启文兄他……有从化神手上逃命的本事吗?上次云渺山,木擎子就想借刀杀人。如今,怕是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历幽瓷眸中忧色一闪即逝,刚要启唇,远处天际便亮起一道璀璨遁光。那遁光其势如虹,瞬息而至,不偏不倚地落在宝船前方,光华散去,现出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
周开当即挥手,宝船外的三重禁制应声而散,躬身行礼:“岳父大人。”
“爹!”历幽瓷又惊又喜,快步上前,语气急切:“太华城的木擎子,恐怕会对大哥不利!”
历绝峰落在甲板,先对历幽瓷微微颔首以示安慰,随后目光转向周开,声音平稳:
“此事,我与启文早有计较。他不仁,便休怪我们不义。前番秘境,我得了两颗‘秽骨珠’,能伤化神初期,已交你大哥一颗。他身上另有青崖老祖所赐的两枚盘根珠护身。我这里,也备下了化神符宝。木擎子想杀启文,没那么容易。”
“只要木擎子被重创……”历绝峰一字一顿,声音沉冷如铁,“我们便杀入太华城,夺了他基业!”
历幽瓷呼吸一滞,沈寒衣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就连性子最是爽朗的武红绡,也瞪圆了眼睛。
周开瞳孔骤然一缩,短短一息之间,他便将其中利害盘算了个七七八八。
这等以小博大、搅动风云的机会,让他血脉贲张,一股难言的狂热自胸中升起。
他声音里压着一丝兴奋,显得愈发沉凝有力:“岳父大人,可有全盘谋划?”
历绝峰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解释道:“这两百年,你与万法门的元婴战力,已然胜过太华城。若是功成,有大阵守护和太华城的灵气,我便可安全突破化神。届时,胧天镜对我和历家而言,已无大用。我亦可全力助你,夺取玄晶圣雷和胧天镜。”
周开抬眼,目光亮得惊人,紧跟着问道:“那我与启文兄的约定……”
“胧天镜之争,暂且放下。”历绝峰一摆手,语气不容置喙,“启文已经找到了雷灵,此行,他会全力助你夺取玄晶圣雷和胧天镜。至于夺取太华城时……”
周开抢在他话音落下前表态:“小子受历家大恩,又是历家女婿,此战自当尽一份力。只是,那白上鸿与白悦心两人,我若是碰到了,杀还是不杀?”
“不杀!”
出声的正是历幽瓷,清冷中带着一丝复杂,“爹,白家父女……可否留一线?”
她迎上周开探寻的目光,抿了抿唇,转而看向历绝峰:“大哥能突破元婴、稳固境界,乃至在木擎子手下周旋至今,都多亏了白家。这份情义,爹不认吗?我们不能让他背上一个‘恩将仇报’的骂名,这会成为他的心魔!我求的不是放过白家,是保全我哥的道心!”
周开一言不发,目光从历幽瓷身上移开,落回历绝峰脸上。
历绝峰与女儿对视数息,目光中的锋锐缓缓收敛,“幽瓷,你和你哥哥一样,太过重情。但为父问你,若今日是我历家危在旦夕,那白上鸿会念及翁婿之情,为我们与木擎子死战吗?”
他并未给历幽瓷回答的机会,继续说道:“城池不比宗门,人心诡诈百倍。所谓的师兄弟情义,在化神基业面前,薄如蝉翼。此战,只需诛杀木擎子与其死忠,至于白家父女……”
他看向周开,“若他们识时务,袖手旁观,可活。若他们执迷不悟,挡在我历家复兴之路上……”
历绝峰眼底杀机毕现,声音里再无半分温度:“那便,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