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元婴老者遁走后,又是五十余日过去,再无同阶修士前来。
此地虽偏僻,但横贯天穹的青绿神环太过醒目,也有时不时路过的修士过来查探。
数万里外的修士,只要稍有修为,目光都会被这惊人的天象引来。
大多数人只是远远投来几道神识,一触及山巅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便会立刻收回,悄然远遁。
可总有几人不死心,自以为距离够远,藏匿在暗处窥伺。
周开的神识越过两百里,落在一座山头上,那里聚着五名金丹修士。
其中一人似乎被同伴推举出来,深吸一口气后,化作遁光朝孤峰飞来。
他刻意放慢了遁速,甚至没有催动护体灵光,以示自己并无敌意。
刚一踏入五十里方圆,他的遁光便猛然一滞。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神魂中炸响。
“止步。”
那中年修士身形一僵,高声道:“在下沐阳门许乘风,见此结婴天兆非同凡响,想必是哪位天骄在此结婴。我沐阳门诚心相邀,不知可否请阁下与这位道友移步一叙?”
“她不会加入任何门派,回吧。”
许乘风闻言,嘴唇动了动,退走之前又问了一句:“道友何必替他人做主?若能得宗门庇护,修行之路也能平坦几分,总好过做个前路未卜的散修。”
周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神环,光华已比前几日黯淡了些许,最多三日,便会彻底消散。
他很清楚,异象消失之时,便是那些窥伺者动手之机。
如此大的动静,早已传遍了这片地域,引来的绝不止是金丹修士,元婴中期甚至是元后修士说不定也会起了好奇的心思,过来探查一番。
一个刚刚结婴、根基未稳的天才,其元婴、肉身、乃至随身法宝,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笔无法拒绝的财富。
若是被魔道修士擒获,下场只会是被炼成傀儡阴尸。
许乘风那句话,耗尽了周开最后一点耐心。他身影在原地淡去,再出现时,已拦在五名金丹修士身前。
“嗡!”
一股磅礴浩瀚的法力威压狠狠压在五人身上。
那五名金丹修士只觉一座无形巨山当头砸落,护体灵光连一息都未能撑住便寸寸碎裂,身形不受控制地朝下方砸落。
五人好不容易稳住下坠的身形,强忍着气血翻腾抬头看去,只见一名青衣男子静立空中,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看他们如同看几只蝼蚁。
“我的话,只说一遍。”那声音不含温度,“滚。再让我看见你们,就当是来杀人夺宝,一并杀了。”
那五人这才惊觉,这位护法之人竟是一位元婴前辈!对方刚才的遁速,他们连看都看不清!
五人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敢胡乱地拱了拱手,便催动全身法力,化作五道遁光亡命飞逃。
一口气遁出近四百里,五人才敢停下。
其中一名道袍男子背靠着一块山石,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声音都在发颤:“这里离那座山峰……该有六百里了吧?那位前辈的神识,应该……应该探不过来了?”
许乘风抬手抹去额角渗出的冷汗,掌心一片冰凉黏腻。他喘息未定,声音因后怕而有些发干:“那神环异象,比家师结婴时大了不止一倍!家师是上品灵根,此人……绝对是天品灵根!”
“天品灵根……”旁边那名白衣女子失声低语,她攥紧了袖口,语气又急又快,“这等资质,竟然甘当散修?”
道袍男子缓了口气,冷笑一声:“要么是惹了滔天大祸,被追杀得如丧家之犬,不敢在任何大城宗门露面。要么,就是修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邪功,只能躲在这荒山野岭突破。”
许乘风脸色发白,涩声道:“我原想上前探探虚实,看看护山阵法和护道人的底细……谁能想到,守在那里的竟是元婴前辈。”
“一个天品灵根的新晋元婴……”一名黑脸壮汉呼吸陡然粗重,眼中因惊惧而生的血丝,此刻全被贪婪浸染。
他压低声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杀了他们……两人身上的东西,足够我们受用无穷!献给宗门,更是泼天大功!”
白衣女子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疯了?传讯回宗门,等长辈赶到,黄花菜都凉了!趁着没人发现我们,赶紧走!万一有其他路过的元婴大能起了心思,与那人斗了起来,我们几个金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话音未落,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霸道的威压从天际碾过,五人刚提起的法力瞬间被压溃,浑身骨骼咯咯作响,如被山岳镇在原地,动弹不得。
五人艰难抬头,只见一道深紫色的残影撕开云层,尚在天边时,影子已先一步投下,将他们笼罩。
下一个瞬间,那道身影便在刺耳的破空声中,悬停于他们头顶。
来人穿着一袭宽大的深紫色华袍,袍角猎猎作舞,衣袍上繁复的暗红色纹路缓缓流转,透着一股邪性的张狂。
“你们几个,是给那个天品灵根护法的?”
许乘风的牙齿都在打战,灵台内的金丹被灵压死死钳制,连一丝法力都调动不起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拜见……前、前辈!我等……只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