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天光倏然一黯。
虚无中乍现一点暗红,那点红芒刹那间暴涨,化作一道撕裂天幕的血线,自天顶直贯而下,又倏然敛去。
天光恢复清明。
沈寒衣悬立空中,双手持剑,剑尖斜指下方,兀自保持着下劈的余势。
百丈之外,那名九阙宫老者背对她僵在原地。一道血线自他天灵盖浮现,笔直向下,沿着他的脊骨一路蔓延。
哗啦。
老者的身躯自那道血线处向两侧滑开,整齐地一分为二,滚热的脏器与鲜血泼洒长空。
一名元婴中期巅峰的强者,就此陨落。
沈寒衣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轻鸣,剑身光华暗淡,化作一道乌光没入她的小腹丹田。
她身形猛地一晃,眼底的暗红旋涡随之散去。那股滔天杀意却未消散,反而化作无数剑气倒灌而回,在她经脉内肆虐冲刷。
一张俏脸瞬间血色尽褪,身形一软,险些从空中栽落。
沈寒衣凭着最后一丝清明,翻手取出一枚血红丹药,直接送入口中。
净血丹的药力瞬间化作一股清凉之意,涌遍四肢百骸,强行稳住了她几近枯竭的灵力。
墨云追魂轿内,历幽瓷瞳孔一缩,几乎在沈寒衣晃神的瞬间,便已驾驭法轿。轿身拖着一道黑白火线,悬停在沈寒衣身侧。
轿帘掀开,历幽瓷紧抿着唇,眸中压着一层恼火,声音冷得像冰:“还不上来?嫌自己命长,剑胎是能让你这么逞威风的东西吗!”
沈寒衣也不与她争辩,身影一闪便进了轿内。她瞥了眼对面唇线紧抿的历幽瓷,声线因脱力而有些沙哑:“我杀的是元婴中期巅峰。而且,丹药我吃了。”
历幽瓷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玉瓶抛给她,语气稍缓,但依旧清冷:“省着点用。
沈寒衣接住玉瓶,颔首闭目。
丁晋咽了口唾沫,只觉一股寒气从背脊蹿上天灵盖,头皮炸开似的麻。
沈寒衣一剑将成名数百年的九阙宫太上长老劈成两半,历幽瓷那边如戏耍般虐杀另一名元婴中期,两幕景象在他脑中交替闪过,让他心神剧震。
他面皮抽搐,混杂着惊骇与狂喜,连忙传音给阳舒子:
“这…这灵剑宗的两个女修,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天骄,怎么会窝在绮云山这种小地方?这等威势,就是返虚大派的核心传人,也不过如此吧?他周开……到底在图谋什么?”
阳舒子的声音同样带着一丝干涩与震动:“何止她们。你看周开请来的那个杨凌,以一敌三,竟将三具堪比元婴初期的傀儡死死压制。此战过后,这七曜盟的天,怕是要彻底变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情绪——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以及一丝深深的后怕。
还好,他们是盟友。
高天之上,隐匿身形的周开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两女。当看到沈寒衣的身影消失在轿帘之后,他因贯注而僵硬的肩背才蓦然一松,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九阙宫剩下的元婴修士已不足为虑,唯一的麻烦便是那些元婴级数的傀儡。
周开的神识再度铺开,漫过整片战场,瞬间洞悉各处战局。
早先被困住的几名七曜盟元婴已经脱困,此刻正与各自的对手杀得难解难分。
天际之上,术法灵光炸开,明灭不定。法宝对撞的巨响震耳欲聋,灵宠的嘶吼贯穿云霄。
地面与低空,七曜盟修士在各宗长老的喝令下重整阵型,法力光盾层层相叠,与九阙宫的攻势再度撞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