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骇然欲绝,眉心一滴本源精血没入腰间白色葫芦之内!
葫芦发出一声哀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华,喷出百颗黑珠,硬生生顶住了一息!
然而,也仅仅是一息。
下一瞬,更多的星辰接踵而至,白色葫芦轰然炸碎,鲁卫书的身影连同他惊恐的表情,一同在那璀璨的星光中被彻底湮灭,连一捧血雾都未曾留下!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一道三寸高、面目与鲁卫书一般无二的小人,从星光中仓皇遁出,正是他的元婴!
那元婴小脸上满是惊骇,张口便喷出一道赤红火蛇射向杜楚瑶。
杜楚瑶脸色一变,身形急退。
可那火蛇不依不饶,死死追着她不放。
杜楚瑶银牙一咬,双手猛地掐诀,护在周身的五枚璇玑环倏然合一,化作一道五色光轮,与那火蛇狠狠撼在一起!
轰!
一声爆鸣,狂暴的气浪将冰雾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向四周猛烈翻卷。
与此同时,那口金色巨钟失去了鲁卫书的法力支撑,钟体表面的灵光迅速黯淡。伴随着一声怒吼,钟内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力,竟将这件法宝硬生生顶得冲天飞起!
一红一蓝两尊魔头甫一脱困,凶性毕露,见那赤红火蛇正与五色光轮激烈对撞,二话不说便咆哮着一左一右扑上,同时张口,灼热的魔焰与阴寒的魔气交织着喷涌而出。
三股力量对冲之下,那赤红火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轰然炸碎,化作漫天火星。而那两尊魔头亦不好受,被火蛇燎过,身躯变得虚幻透明,气息萎靡不振。
鲁卫书的元婴小脸上闪过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毫不停留,身形一闪就要扎进后方的茫茫冰雾之中。
“吼!”
一声虎啸平地惊雷,煞气翻涌间,一头身形庞大的斑斓猛虎毫无征兆地扑出虚空,刚好拦在元婴遁逃的轨迹之前!
元婴小脸上刚刚浮现的庆幸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骇然。他猛地一扭身,遁光拐了个生硬的弯,试图从另一个方向逃离。
然而,一柄厚重的墨绿色飞剑,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转向之处,以与其厚重剑身完全不符的诡异步伐,一闪而至!
噗!
墨绿飞剑自元婴眉心一穿而过,那张惊骇的小脸瞬间凝固,随即,整个身躯轰然碎裂成漫天光点。
直到那元婴所化的光点彻底消散,杜楚瑶紧绷的香肩才微微一松,飞落到周开本尊身侧。
她俏脸尚有些苍白,下意识低头,看向护在周身的璇玑环。原本流光溢彩的五色光轮此刻光华黯淡,其中一枚水蓝色的玉环上,一道细微的裂痕尤为刺眼。
她指尖轻抚过那道裂纹,眉心微蹙,这才抬眼看向周开,语气仍难掩惊魂未定:“元婴的保命神通太吓人了,若非你那两尊魔头,我这枚水行环今日定要毁在此地。”
“所以说元婴难杀。”周开面色平静,“每一步都不能错。否则,今日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尚未可知。”
杜楚瑶的目光从周开脸上移开,落向那尊冰雕,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冰雕之内,刘智那半人半熊的身躯上,一条条粗如儿臂的青色电蛇狂暴游走。雷光每一次炸裂,都让厚重的玄黑冰壁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迸开裂痕!
玄黑冰晶的内壁,在雷霆的高温下迅速消融、汽化,眼看就要从内部被撑破!
她立刻翻手取出阴阳两仪镜符宝,语速极快地问道:“还能困住他多久?”
“困得住!”周开吐出三个字,不退反进,同时翻手取出一套阵盘阵旗。他双手快得几乎化作残影,数十杆阵旗钉入四周地面。
嗡!
随着阵盘被激活,一道道灰色光线自阵旗之上射出,将方圆数百丈的区域尽数笼罩。
“历家的压魂阵,专为克制神魂。”周开布阵的同时,语速飞快地解释,“幽瓷的万魂幡能强拘魂魄,我便想,反其道而行之,若能压制神魂,元婴便如拔了牙的老虎。这阵法,就是我向她讨来的。”
话音刚落,那蝉衣身便飞回周开身边,周开看着冰雕中挣扎越发剧烈的刘智,口中只吐出一个字:
“镇!”
又一尊一模一样的黑帝虚影,在蝉衣身旁边拔地而起,与先前那尊并肩而立,帝王虚影漠然抬手,渊寒之气对着刘智倾泻而下。
那身躯虚幻的蓝发魔头也嘶吼着飞来,不顾伤势,张口喷出一股夹杂着冰屑的阴寒魔气,加持在渊寒之气上。
极寒之力叠加,那狂暴的青色电蛇发出一阵不甘的噼啪声,光芒迅速黯淡,最终彻底敛入刘智体内。
“呼……”
周开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
杜楚瑶的目光从冰雕上,缓缓移到周开那张平静的脸上,美眸中情绪复杂,有惊叹,也有一丝探究:“元婴中期顶峰……就这么被你镇住了。”
“对付这种活老狐狸,你越是表现得天资纵横,他越是忌惮,准备越足。反倒是处处藏拙,让他以为吃定了你,他才会自己露出破绽。”周开摇头道,“若是一板一眼地斗法,就算能赢,也得脱层皮。只是没想到,他比我想的还沉不住气,竟在这里就动手了。我还以为,他会等到分宝的时候发难。”
周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他真正的杀招,早在轰击石门时便已布下。
那时禁制早已破除,周开的蝉鸣窃天也探知到里面并无危险。
看似势大力沉的吞天蜂巨锤,实则内里中空,内部包裹着白玉,趁着轰击石门边沿的瞬间,便将白玉悄无声息地送入了门内,又让蜂群堵住缺口,不让刘、鲁二人发现端倪。那才是他为刘智准备的、真正的“惊喜”。
就在此时,一架通体漆黑、雕梁画栋的华美宫轿破开翻腾的雾气,在青玉的护卫下缓缓飞出。轿子所过之处,鬼气森森,连空气都仿佛阴冷了几分。
漆黑的轿帘无声向两侧滑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当先一人黑裙曳地,身姿曼妙;其后一人白衣胜雪,剑意凛然。正是历幽瓷与沈寒衣。
历幽瓷一张俏脸满是凝重,她单手在腰间一枚翠绿玉佩上轻轻一叩,一道青色光罩瞬间将她和沈寒衣护在其中。随后,她又取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箓,捻在指尖,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走到距离那尊冰雕尚有百丈之遥时,便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远远地警惕打量,没有再靠近分毫。
周开瞥见她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失笑,随即转回头,目光落在冰雕上,握住浑天锤的手指微微一动。
咔。
覆盖在刘智喉咙处的玄黑冰晶,悄然融化了一丝,刚好让他能够发出声音,却无法调动丝毫法力。
“刘道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周某实在好奇,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