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看到外间厅堂里的杜楚瑶。
她人已端坐桌前,指尖轻点着温热的茶盏,一缕白汽正从杯口袅袅升起,散入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杜楚瑶
听到动静,她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一整晚动静不小,也不知道布个隔音罩。”
周开朗声一笑,大马金刀地在她对面坐下,反将一军:“此等小事,楚瑶你自己动手,不是更方便?”
他自顾自斟满一杯茶,仰头饮尽,这才手腕一翻,将龙羽丰的储物袋取了出来。
“上面的禁制磨得差不多了,今天应该就能破开。我们瞧瞧,这位天泉宗掌门,有多少好东西。”
他将神识沉入其中,不过片刻,嘴角便抑制不住地上扬,眼中也多了几分光彩。
不愧是一宗之主,家底果然丰厚!
储物袋一侧,五六只玉瓶整齐码放,瓶身上丹名清晰,皆是元婴修士合用的珍品;
另一侧,各色高阶炼器材料堆成一座小山;
最显眼的,是那三十多件灵光四溢的金丹期法宝,宝光交织,几乎要晃花人眼。
至于灵石,数量之多,已懒得去细数。
周开的神识在袋中来回扫了几遍,却没发现任何功法玉简,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但很快,他紧锁的眉头便舒展开来,神识锁定在了一件小物之上。
那是一颗通体乳白色的小珠子,入手温润,一股清凉之意直透神魂,让人心神宁静。不用想就是一件专门防护心神的法宝。
周开毫不犹豫地将其挂在胸前,随口道:“就叫你‘定神珠’吧。”
就在周开准备收起储物袋时,他的目光忽然一凝,落在了袋口倾倒出的一堆杂物中的某样东西上。
几乎同时,杜楚瑶也察觉到了它的异样。
那是一块色泽古朴的令牌,巴掌大小,入手微沉。
令牌正面,是以古篆雕刻的“玄天塔”三个大字,笔锋苍劲;背面则是一座高塔浮雕。
周开看向杜楚瑶,后者也正望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显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琼华宫圣女,也不认得这“玄天塔”是何来历。
两人都研究不出什么名堂,杜楚瑶也不客气,取走几瓶合用的丹药后,素手一挥,直接卷走了一半的金丹法宝,纳入丹田之中,以灵璎圣体之能开始温养。
分完赃物,周开搓了搓手,脸上堆起笑容凑到杜楚瑶身边,语气也变得热络起来:
“我的好楚瑶,那《琼华清辉诀》作为你们琼华宫的镇派功法,你这位圣女,总该有全篇法诀吧?”
杜楚瑶斜睨着他,不答反问:“我自然是有。不过夫君,你丹器符阵、灵虫功法,无一不涉猎,难道就不怕贪多嚼不烂,最终道途难精?”
“我这不是没有一门法修的顶尖功法嘛。”周开摊了摊手,“《无法无字天经》太过特殊,万法归一,不偏不倚。管你是法修、体修还是剑修,都能修炼。其余功法,除非必要,都是借《天经》的势来精进。”
杜楚瑶听完他的解释,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皓腕一翻,取出一块玉简递了过去。
“夫君,你可想好了。”
她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这《琼华清辉诀》是我琼华宫的立派之基,但也最是特殊。此法修行极难,便是宫中化神师祖,也鲜有能将其修至大成的。寻常弟子,多是借此法门打好根基,学些吐纳功夫后,便会转修他法。”
周开接过玉简,不禁问道:“为何?”
杜楚瑶解释道:“因为它追求的是极致,是真正的‘法力化光’。
修炼此法,需无休止地提纯、压缩法力,直至每一缕法力都精纯雄浑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个过程会耗费海量光阴,且越到后期,对法力精纯度的要求便越是苛刻,寸进艰难。
但一旦修成,所凝练的‘琼华清辉’,是只凭借法术,就能硬撼同阶法宝的存在!
夫君你虽战力远胜同阶,却多是占了体法双修的便宜。
至于你那与光有关的遁术和‘日月同天’神通,看似玄妙,在此法面前,不过是萤火之光,难比皓月。
当然,你那双光翼本身另当别论。”
“真正的光属性功法……提纯法力……”周开低声念着这几个字,双目微眯,眼中陡然迸出一缕精光,一道灵光猛地在脑海中炸开。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妄道蝉经》的蝉劫篇和《蝉劫诀》,虚引天劫之力,涤荡法身!
这不正是提纯法力的法门吗?
周开呼吸一促,反手掏出《妄道蝉经》与《蝉劫诀》两本册子,神色前所未有地郑重,递到杜楚瑶面前:
“楚瑶,你帮我看看!尤其是这蝉劫篇与《蝉劫诀》的法门……能否与《琼华清辉诀》相辅相成?”
杜楚瑶带着几分疑惑接过册子,先行翻看《妄道蝉经》中的蝉劫篇。
只看了数行,她那双玉魄金瞳便骤然一缩,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急忙又翻开《蝉劫诀》,越看,呼吸越是急促,最终,那难以置信化为了压抑不住的狂喜!
“夫君!”她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周开的手腕,声音微微发颤,“这蝉劫篇与《蝉劫诀》,拓印一份给我!若有此法相助,我便有把握,将《琼华清辉诀》修至大成!”
……
半年后,忘川秘境,三道身影悄然踏足此地。
杜楚瑶的气息比之半年前愈发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