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堆积如山的灵石嗡嗡作响,却未如预想中爆发灵气狂潮,反而特意放慢了步子,如涓涓细流,一丝丝缠绕上周开的身躯。
“喀嚓”一声轻响,周开坚韧的皮肤迸裂开一道细微的血口。
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直至密密麻麻遍布他全身,暗金色的气血自裂口中渗出,却不滴落,反而蒸腾而起,化作一层薄雾,将他整个人裹挟其中。
灵气光丝一触及这暗金血雾,便如乳燕投林,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灵气与气血的界限开始模糊,它们彼此纠缠、渗透,仿佛在以周开的肉身为织机,用最本源的两种力量,编织一件无形的神衣。
这便是凝聚肉身元魄的过程——以身为鼎,以气血为材,以天地灵气为火,煅烧出那独属于元武境的坚实道基。
洞府上空,灵气汇聚成一个徐徐转动的旋涡,历启文走出洞府,抬头望向北边,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他负手而立,感受着那股纯粹的灵气波动,心中满是疑惑,“不就是炼个高阶法宝吗?怎么弄得要突破金丹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底厚实?”
……
洞府外的青石坪上,落叶积了又散,散了又积。
两年光阴,对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太华城,一处不起眼的小屋中。
窗外,紫玉山的方向云雾缭绕,一如两年前。叶婉的目光越过鳞次栉比的屋檐,定格在那片遥远的朦胧上,早已失了焦。
指尖无意识地碾过一张传音符,符纸的边缘已被摩挲得微微卷翘,上面灵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别看了。”方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她走到妹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位前辈是什么人物?迟早会恢复元婴修为,对他来说不过是水磨工夫。再说了,我听闻化形大妖,大多对人族没什么好感,你觉得他会看上我们吗?醒醒吧,他连收你做侍妾的心思都没有。”
叶婉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颤,依旧没有回头,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姐姐,我们……是不是该给前辈留一封信,告诉他我们要走了。”
“留信?千万别!”方露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妹妹身边,“今天砚海阁发布的悬赏令,你没看见吗?满世界在找施东平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白鹿岛也派了金丹修士坐镇。”
方露压低了声音,语速又急又快:“那一票肯定是前辈那个大妖干的!我们帮他出手过东西,万一白鹿岛的人顺藤摸瓜查到这里,你我姐妹俩有几条命够填?趁现在还没人盯上我们,是脱身的最好时机!”
叶婉死死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哭腔:“可……前辈对我们有恩,我们甚至……甚至没能当面道别……”她攥紧了那张空白的传音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想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印刻进去。
“正是因为有恩,我们才不能害了他!”方露加重了语气,“万一我们被白鹿岛的人抓住,你以为凭我们的修为能守住秘密吗?届时前辈闭关被打扰,身份暴露,我们就是害了他的罪人!走,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何况,不止白鹿岛!”
“……我明白了,姐姐。”叶婉终于松开了紧咬的下唇,低声应道。她声音里再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双原本还含着一丝期盼的眸子,光彩在瞬间褪尽,彻底黯淡下去。
看到妹妹这副模样,方露心中一疼,却还是狠下心,拉起妹妹的手,“别想了,我们现在就走,离太华城越远越好,再找个门派躲进去,等风头过了再还他的恩情也不迟。”
……
岁月无声,沉星神树又拔高了几分,枝叶愈发苍翠。
这一日,距周开闭关,已是第十个年头。
洞府深处,浮玥素手轻扬,一颗灵气耗尽、色泽灰败的妖丹从阵眼飞出,被她随手捏碎,换上了一颗火属性妖丹。
阵法光芒流转,石室中原本氤氲的水汽被瞬间蒸干,一股燥热扑面而来。炽烈的火属灵气被阵法聚成一道暖流,没入地底,被中央那株沉星神树的根系所吸收。肉眼可见,一缕缕红光沿着神树裸露在外的根须,缓缓向上攀升。
做完这一切,她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开闭关的静室门前。石门依旧紧闭,但那汇聚而来的灵气旋涡,此刻正明灭不定,忽快忽慢。
“元武境……”浮玥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彩,轻声自语,“真有这么年轻的元武境修士吗?”
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大片墨色劫云凭空涌现,层层堆叠,压在周开洞府上空。云层深处,雷鸣滚滚而来,一股煌煌天威轰然降下。
“天劫?”
不少凡人走出屋子,惊恐地望着天象。
一些在附近活动的低阶修士,望着天威,眼中满是敬畏与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