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随意一扫,视线便被不远处一座酒楼三层的露台吸引,舒明轩和舒兴尧两兄弟正坐在那儿。
两人面前空空如也,没有酒菜,各自攥着一枚传讯玉牌,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凝重,时而错愕。
周开心念一动,悄然运转蝉鸣窃天。
他只听到了传讯的后半段。
“……收拾妥当,明日就走,不得有误!”
舒明轩和舒兴尧对视一眼,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收起玉牌,翻身便从三楼的栏杆处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人群中,随即汇入人流,快步远去。
明天就走?
周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玩味。
一边大张旗鼓地举办论道盛会,吸引全城目光;一边又让嫡系子弟收拾行囊,准备跑路?
他不再多想,身形一晃,跟了上去。
“大哥,那我院里的那些侍妾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丢下吧?”舒兴尧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烦躁。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你那些女人!今天你为了一个舒晓芙,得罪两个金丹!你迟早要把自己的命,都折在女人身上!”
“有老祖在,他们难道还敢当街行凶不成?我就盼着明日论道会上,那个狄安前辈能一巴掌拍死周开!”
“闭嘴!”舒明轩一声怒喝,脚步都顿了一下,显然被这个蠢弟弟气得肝火乱窜。
只过了片刻,舒兴尧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祈求与无赖,“大哥,我就带两个女人走,行不行?就两个,我最喜欢的!”
舒明轩的脚步沉重,许久没有作声。
半晌,舒明轩疲惫的声音传来:“……你把人带上,别再给我惹任何麻烦!”
兄弟二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开,舒明轩脚步沉重,身影很快消失在另一条街的尽头。
两人的传音一字不落地落入周开耳中,他眼神冷了下来。
“想让我死?我死不死尚是未知,但你舒兴尧,肯定活不过今天了。”
舒兴尧很快就远离了主街的繁华喧嚣,熟络地在小巷中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下。
这院落墙壁斑驳,大门紧闭,门口还堆着些许杂物,看上去就像一户早已搬走的普通人家。
舒兴尧在门口停步,假意整理衣衫,眼神却如老鼠般扫过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快步走到门前。
他取出一黄铜钥匙,伸手在木门右下角一处凹槽里,将钥匙按了进去。
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舒兴尧一个闪身便钻了进去。他身影消失的瞬间,大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
周开早已隐匿身形跟了进来,甫一入院,一股混杂着脂粉、血腥与腐朽的恶臭便扑面而来,让他眉头紧锁。
他散开神识,院里竟有三十多道女子气息,其中六道带着微弱的法力波动,是炼气修士,剩下的,皆为凡人。
东厢房的一间屋子里,有三个凡俗女子被铁链锁着手脚,蜷缩在墙角。
她们衣不蔽体,眼神麻木空洞,身上鞭痕与烫伤层层叠叠,新旧交错,几乎找不出一寸完好的皮肉。
其中一个少女的胳膊扭曲,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折断了。
周开目光转向西厢房,一股比东厢房浓重十倍的血腥恶臭扑来,洞真眼其中的景象,堪称人间炼狱。
房内竟有六名女修,哪怕饱受折磨,也难掩姣好容貌。周开视线一凝,墙上竟用数根黑钉,生生钉穿了一名女子的琵琶骨,将她如破画般挂着,气息微弱。房梁上,另一名女子被铁链倒吊,一头青丝垂下,发梢正浸在污秽不堪的木桶里,不知死活。
角落里,一个小小铁笼竟塞着一团血肉。那是一个被斩断四肢的女人,只余头颅在笼外,已然成了一具人彘!
舒兴尧手握倒刺皮鞭,双眼赤红,正对着墙上的女子,粗重地喘息,脸上全是暴戾。
“啪!”
鞭梢撕裂空气,发出一声爆响,狠狠抽在女子身上,翻开一道血肉模糊的新伤。
他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扯向自己,唾沫横飞地咆哮道:“你跟那个舒晓芙一样,都是惹祸的贱货!我为了她,得罪了两个金丹!现在大哥骂我,家族都要散了!我他妈的什么都没了!”
“啪!”
又一鞭!
“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女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啊?!”
舒兴尧双目圆睁,已然失了理智,他胡乱挥舞着皮鞭,抽在墙壁、地面、乃至空处,口中毒咒不断。
“贱货!你高兴了?啊?!”
周开杀意涌动,很好,再无其他修士,也无任何能威胁到他的阵法禁制。
他甚至懒得废话,一只手掌按在舒兴尧的天灵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