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太极峰往日里的神识浪潮今夜却了无踪迹,只是鬼气比平日更浓郁几分,在峰峦间弥漫。
峰顶某处,周开的神识无法企及的高空,历幽瓷静立于墨云追魂轿的轿门前。
她手中紧紧攥着四张符箓,符纸底色黑灰,其上用不知名的金色材料勾勒纹路,闪着金光。
她目光,穿透沉沉夜色,目送某个急速远去的背影,眼神里尽是担忧忐忑。
衍天峰即便是在深夜,也只是比白日里稍显冷清。
毕竟,对第二境的修士而言,睡眠早已不是必需品。
峰上殿宇楼阁错落,灯火点点,偶有遁光划破夜空,又迅速消失。
周开驾驭遁光,直冲云梦居。
前段时间,他早已从鱼摆摆口中得知那位便宜师尊历云眠的情况,莫千鸢也住在这里,照顾师尊。
周开收敛遁光,落在院门前,只见院门虚掩。他心头火气翻涌,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莫千鸢。
她正蹙着眉头,细致地擦拭着一张干净的玉桌,仿佛上面有看不见的尘埃。
而在玉桌旁,一张宽大的躺椅上,斜倚着一位身着华贵宫装的女子。
那女子云鬓高耸,凤钗斜插,容颜绝美,却慵懒入骨。
那身宫装本该衬得人雍容华贵,此刻却松松垮垮地穿在她身上,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锁骨。
眉眼间风情万种,却又似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半分兴趣。
她双眸微阖,似睡非睡,仿佛连抬个眼皮都嫌累。
这位,想必就是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便宜师父,历云眠了。
“弟子周开,拜见师尊,见过师姐!”周开压下心头怒火与焦灼,尽量让声音平稳,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
历云眠眼皮微微动了动,眼都未睁,连坐都懒得坐起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权当知晓。
莫千鸢擦拭玉桌的动作一顿,瞥了他一眼,嫌弃道:
“周师弟,你这衣衫不整,气息浮躁,成何体统?下次再这般冒失,罚你将云梦居的地砖擦拭一百遍,务必使其光可鉴人。”
她说着,又忍不住看向躺椅上的历云眠,语气稍缓,却又无奈:“师尊,您好歹也是金丹前辈,注意仪态,别总歪着。”
历云眠只说了一个字,“累。”
她确实很懒,懒得修炼,懒得教导弟子,懒得打理起居,甚至为幽瓷炼那符箓,神识大损后,也只闭关个三天就草草出来——用她的话说,闭关也累。
还好,她收了个好徒弟莫千鸢,不仅符道天赋出众,还能将她的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否则这云梦居怕是早已乱成一团。
周开此刻哪里顾得上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师尊,师姐,弟子此来,是想请教一事,关于灵台薪火符。”
莫千鸢闻言,这才真正正眼看向他,纤手一挥,将一方蒲团丢到周开面前,不忘用灵力精准控制其落点,确保它与地砖的纹路完美对齐:
“坐下说。灵台薪火符?此符极为偏僻,寻常修士闻所未闻,你从何处得知?”
周开只得含糊说自己平日钻研符道,偶然从古籍残篇中得知一二。
“灵台薪火符,先封印受符者自身,再封印制符人精纯的法力或气血,令其沉寂……不损根基……极致痛苦……且在符箓灵性耗尽后,大约三五年光景,受符者与废人无异,无法感应天地灵气,更遑论修炼。”
听到“极致痛苦”四字,周开心猛地一揪,怒火更盛。
“当真不损根基?”他连忙确认。
“为何会损?”莫千鸢反问。
周开放下心来,历幽瓷这手段,说温和也温和,确实保全了紫怡她们的道基,周开心中很是复杂,既不爽历幽瓷如此行事,又有对四女的心疼。
“此符可有破解之法?”周开追问道。
莫千鸢柳眉微挑:“正统的好东西为何要解?此符若用得其法,对受符者好处极大,就算反噬那也是活该!”
“正统?好处?反噬?师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周开听得云里雾里。
一直闭目养神的历云眠终于睁了眼,她打了个哈欠,似笑非笑地看向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