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则源于他那日的雷霆手段。撕裂阵法,湮灭云华,血洗仙域叛徒……那份摧枯拉朽、视众生如草芥的冷酷与强大,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
然而,在这恼怒与震撼之下,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石缝中挣扎的嫩芽,顽固地存在着。在她众叛亲离、濒临毁灭的最绝望时刻,是他,以一种霸道决绝的姿态,将她从深渊边缘拉回。那份不顾一切的救援,那份小心翼翼抱着她、试图稳住她伤势的力量……无法完全视而不见。
正是这丝悸动,让她此刻的处境变得更加煎熬。
就在这时,寝殿内的气息微微一凝。
司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依旧是那身象征权势与力量的玄色帝袍,周身还带着一丝未散的血腥气,似乎刚结束一场征伐。他的到来,让姜琉璃瞬间僵住,如同受惊的小兽,连呼吸都屏住了,慌忙伏跪在地,瑟瑟发抖。
司渊的目光掠过跪地的姜琉璃,没有任何停留,直接落在洛灵瑶身上。看到她醒着,并且气色似乎比昨日好了一丝,他冰冷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缓和。
他走到榻边,很自然地接过姜琉璃手中尚未喂完的药盏,挥了挥手。姜琉璃如蒙大赦,几乎是爬着退出了寝殿。
司渊在榻边坐下,取代了姜琉璃的位置,舀起一勺药,递到洛灵瑶唇边。动作依旧带着属于魔帝的、不容拒绝的意味,却又透着一股笨拙的专注。
洛灵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深邃魔瞳中映出的、自己苍白脆弱的影子,心中百味杂陈。她没有拒绝,沉默地喝下了药。
“今日感觉如何?”他问,声音低沉。
洛灵瑶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望向那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墙壁,轻声道:“像一只被拔了爪牙的鸟,关在最华丽的笼子里。”
司渊执勺的手顿了一下,魔瞳中闪过一丝晦暗。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将药碗放下,伸出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腕,精纯的魔元混合着温顺的终焉之力,再次缓缓渡入,为她梳理那些依旧纠缠混乱的创伤脉络。
他的力量温暖而强大,有效地缓解着她体内的隐痛。可这治愈的过程,也像是在一遍遍提醒她,她的生死,她的自由,都完全掌控在这个男人手中。
呵护与禁锢,救命之恩与欺骗之恨,魔帝的冷酷与记忆中“臭蛋”的依赖……所有这些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将她紧紧缠绕。
她闭上限,不再看他,也不再去看那无形的牢笼。
身体在缓慢恢复,内心的囚牢却似乎越来越坚固。这场温柔的禁锢,不知何时才是尽头。而她,在这极致矛盾的情感漩涡里,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