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几乎要顺应这股本能，撕裂伪装，响应呼唤的刹那——
他身侧，洛灵瑶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如同最清凉的泉水，浇灌在他躁动沸腾的杀意之上。
他猛地转头，看向云床上那安然沉睡的身影。
月光勾勒着她静谧的轮廓，清冷，绝尘，与暴狂道君传递来的血腥混乱景象，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
在这里，他是“臭蛋”，可以安然入睡，可以享受纵容，可以汲取力量而无须时刻警惕背后的匕首。
在那里，他是“魔皇”，是杀戮的象征，是征伐的机器，注定与孤寂为伴，在永恒的警惕与血战中寻求力量的极致。
暴狂道君呼唤的，是那个只知道毁灭与征服的魔皇司渊。
可现在的他，还是纯粹的魔皇吗？
仙域的秩序，洛灵瑶的守护，那种截然不同的“强大”……还有心中那份对这片宁静莫名的贪恋，都像是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像过去那样，毫无牵挂地投身于毁灭的洪流。
他死死攥紧了藏在肉垫下的爪子，锋利的指甲刺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帮助他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不能回应。
至少，现在不能。
魔界固然重要，但那呼唤，代表着回归原有的轨迹，代表着他必须亲手打破眼前这一切。而他……尚未准备好。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需要想清楚，融合了终焉之力、见识了秩序之美的司渊，未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
是重蹈覆辙？还是……开辟一条连他自己都感到迷茫的新路？
司渊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魔元，将那躁动的威压一丝不剩地收敛回体内。他闭上眼睛，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将脑袋往软垫里更深地埋了埋，仿佛只是因为夜寒而瑟缩。
那来自魔界的、充满期盼与暴戾的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后，又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按捺了下去。
没有回应。
一片死寂。
只有瑶光殿内永恒的宁静，以及他心中，那比星空更加混乱的挣扎。
旧部的呼唤，听到了。
但魔皇的抉择，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