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世之光缓缓收敛。
凌清儿依旧站在原地,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她看着永夜道君消失的那处空间波动,冰封般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那涟漪,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未能尽兴的冰冷怒意。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萧焰的面容,浮现他那愧疚却更显残忍的话语:“……她们为我生下了孩子……”
背叛的刺痛,如同毒藤般再次缠绕心脏。
一股无名邪火混合着彻骨的冰寒,在她胸中翻腾。她需要发泄!需要更多的毁灭!
“清理此地,一个不留。”
她对着身后那些被刚才焚世之威震慑得鸦雀无声的三族精锐,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随即,不等众人回应,她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璀璨而冰冷的流光,循着永夜道君逃窜时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痕迹,毫不犹豫地追杀了下去!
焚世之光的余晖如神明垂眸,将北莽群山的冰川都镀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苍白。空气中弥漫着空间被强行抹平后的虚无气息,以及……死寂。
陈云、王权、魂虚,这三位名震大陆的古族少主,此刻如同被冰封的雕塑,僵立在各自战舰的甲板前沿。陈云手中的玉骨折扇早已忘了摇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他惯常的温雅笑容凝固在脸上,只剩下瞳孔深处难以掩饰的震撼与……一丝自身渺小的敬畏。
王权那身耀眼的金色战甲,此刻仿佛也黯淡了几分。他紧握着战戟,手臂肌肉虬结,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凌清儿方才展现的力量,已非“强大”可以形容,那是近乎规则层面的抹杀!他心中翻腾着炽热的爱慕,却也被那冰冷的杀意刺得心生寒意,那份征服的野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首次显出了卑微。
魂虚周身缭绕的魂影波动得如同沸腾之水,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凌清儿消失的虚空裂痕,里面交织着惊骇、贪婪,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如此力量,如此风姿……若能……
而随行的凌族精锐,更是齐刷刷单膝跪地,头颅深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那不是简单的礼节,而是源自血脉与灵魂的双重震颤——对至强者的绝对敬畏,以及对自家小姐那冰封之下汹涌杀意的本能恐惧。他们恭敬唯诺,不敢有丝毫怠慢。
……
虚空深处,永夜道君的逃亡已近乎一场酷刑。他魔躯残破,本源燃烧,每一次空间跳跃都伴随着魔魂撕裂般的痛苦。那道冰冷的杀意如影随形,且越来越近!
“凌清儿!放过我!我愿臣服!愿为奴仆!所有秘密,我都可以告诉你!!”他嘶声求饶,声音扭曲,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与绝望。他甚至能感觉到,后方那道白衣身影投来的目光,冰冷如万古寒冰,带着一种审视蝼蚁挣扎的漠然,没有丝毫动摇。
她根本不屑于他的求饶,不在乎他的秘密,她只想将他彻底、干净地从这世间抹去!
就在永夜道君魔力即将耗尽,意识陷入混沌,眼看就要被下一道跨越虚空而来的璀璨光刃彻底斩灭的刹那——
一个冰冷、淡漠,不带丝毫情绪,却仿佛直接在他魔魂核心响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判决,又像是唯一的生机:
“废物。往南跑。”
是凌辰!
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永夜道君濒临崩溃的意识中!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那声音中蕴含的、属于凌辰的独特意志和力量印记,却无比清晰!
往南?南边有什么?凌辰的布局?还是另一个陷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永夜道君那充满恐惧与绝望的漆黑魔瞳中,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骤然捕捉到了一丝微光,猛地迸发出一缕疯狂而扭曲的光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的力量,强行扭转了逃亡方向,撕裂空间,朝着正南方疯狂遁去!
……
凌清儿的身影在虚空中凝实,她看着永夜道君突然改变方向,朝着南方亡命飞遁,冰封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那波动并非意外,更像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确认。
她并未立刻追击,只是悬停在虚无之中,白衣在空间乱流中猎猎作响。她抬起手,指尖再次萦绕起那令人心悸的璀璨光芒,遥遥锁定了南方那道狼狈逃窜的魔影。
她的眼神,依旧冰冷,杀意,丝毫未减。
无论南方有什么,无论背后是谁在插手。
她的目标,从未改变。
清理,所有碍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