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全新的、带着巨大问号和潜在危机的发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在虚竹心中掀起狂澜。这珍珑玄关,这棋局核心,隐藏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深!那意念碎片中的“丁”、“毒”、“归墟”…指向性太过明确!难道当年布下此局的前辈高人,早已预见了丁春秋或其毒功的威胁?甚至…留下了某种应对或…同归于尽的后手?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再次投向入口那幽暗的通道深处。丁春秋离去时那怨毒的誓言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那老怪身中生死符,必定恨他们入骨,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需要时间化解生死符,但一旦化解…以星宿老怪睚眦必报的性格和恐怖的毒功,他们的处境将比之前更加凶险百倍!
“此地…不宜久留了。”虚竹的声音打破了石室的沉寂,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撑着疲惫的身体,缓缓站起。虽然元力恢复了一些,但连续的重创和巨大的心神消耗,让他脚步依旧有些虚浮。
“大师,你恢复了?”刺青薇薇立刻问道,她和灰狼也结束了调息,站起身来,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
“恢复三成有余,足以行动。”虚竹言简意赅,目光扫过重伤的两人,“但三弟和朱施主,经不起颠簸,更不能再遇强敌。”他看向珍珑枢纽,脑中飞速权衡。那核心的冰冷印记和破碎警告,让他对此地最后的安全感也荡然无存。这棋局核心,既是疗伤宝地,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巨大凶险!
“必须立刻离开!”虚竹决断已下,“龙施主,灰狼施主,烦请制作简易担架。云姑娘,薇薇姑娘,收拾可用之物,尤其是灵鹫宫丹药!”
“是!”众人齐声应道,劫后余生的短暂休整被紧迫感取代。龙战于野和灰狼立刻动手,撕下相对完好的衣物,抽出腰带,准备捆绑石室内散落的、相对平整的石板作为担架。刺青薇薇迅速检查着随身携带的药囊和之前虚竹分发的灵鹫宫丹药。云心月则小心地将段誉散乱的衣襟整理好,又担忧地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朱建军。
虚竹没有参与这些准备。他再次走到珍珑枢纽旁,蹲下身,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流动的微光图案。这一次,他没有贸然触碰。他尝试着将恢复不多的佛剑“元力”,以极其柔和、内敛的方式,缓缓渗透向枢纽核心,并非为了汲取力量,而是试图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或“感应”。
元力如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入。
嗡…
核心的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比之前明亮了半分,那股冰冷的、沉寂的意志碎片再次浮现,依旧模糊破碎,但似乎比第一次清晰了一丝:
“…通…道…隐…生门…东南…坎…离…”
这一次,碎片中似乎指向了某个方位!
虚竹心中一动,立刻顺着元力感应和碎片指引的方向望去——那是石室光滑玉璧的东南角,靠近地面与墙壁的接缝处。那里看起来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只有几道天然的岩石纹理。
他站起身,走到东南角,蹲下仔细查看。指尖凝聚一丝元力,轻轻拂过那几道看似寻常的岩石纹理。
触感微凉。但当他的元力扫过其中一道斜向下的纹理时,指尖传来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吸力!仿佛那纹理深处,有一个微小的漩涡!
“是这里!”虚竹眼中精光一闪!这绝非天然形成!这微弱的吸力,与珍珑棋局核心的气息隐隐呼应!
“大师,担架好了!”龙战于野和灰狼已将两块相对平整的石板用撕开的布条和腰带牢牢捆扎在一起,做成了两个简陋但结实的担架。
虚竹收回手,迅速转身。时间不多了,那核心传递的警告让他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立刻撤离!”他沉声下令,“龙施主跟老夫子施主抬朱施主,灰狼施主跟影刃抬三弟!云姑娘、薇薇姑娘随行,其余战狼队员护卫!跟紧我!”
他不再犹豫,大步走向石室东南角。众人立刻行动,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朱建军和重伤虚弱的段誉分别抬上担架。
虚竹站定在那道有着微弱吸力的岩石纹理前,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他不再试探,将体内恢复的佛剑“元力”凝聚于右掌,掌心朝下,对着那纹理的中心位置,猛地虚按下去!
一股融合了佛门定力与剑气精粹的沛然元力,如同无形的钥匙,精准地注入纹理深处!
咔哒…咔…咔…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山腹深处的机括转动声响起!东南角那片光滑的玉璧,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无声地向内凹陷、旋转,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向下的狭窄通道!一股比珍珑玄关更加阴冷、带着浓重土腥味和岁月尘埃气息的风,从通道深处倒灌而出!
“快走!”虚竹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弯腰钻入通道。龙战于野和灰狼抬着担架紧随其后,刺青薇薇和云心月警惕地断后。
当最后一人踏入通道,身后传来沉重的岩石摩擦声。那块旋转的玉璧缓缓复位,将珍珑玄关的入口彻底封死,也将那蕴藏着百年元气与未解之谜的密室,重新掩埋在黑暗之中。只有那棋局核心最后一丝微弱的闪光,在彻底闭合前,仿佛带着某种未尽的叹息,归于永恒的沉寂。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和担架摩擦石壁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前路未知,后有隐忧,而新的逃生之路,正将他们引向更深的地底。虚竹走在最前,指尖萦绕着微弱的元力荧光,照亮脚下崎岖湿滑的石阶,也照亮了他眼中越发凝重的光芒。那核心传递的“归墟”二字,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头萦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