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表面上秉持着微笑服务。
其实心底早就开骂了。
神经病吗这不是。
凌晨带一老太太来酒吧喝牛奶。
他简直闻所未闻。
“你呀，算了，总比没有好。”
岑葳蕤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地抿了口牛奶。
“明天早上跟我去趟医院。”
江疏掐灭了烟说道。
“你生病了？”
岑葳蕤不解道。
“是你生病了。”
江疏直言不讳道。
“我？老太太我身体好的……”
“胃癌早期还是可以治的。”
江疏打断了岑葳蕤的狡辩。
老太太心里一惊，握住杯子的手掌攥得更紧了些。
“你……你怎么知道的……”
“您甭管我怎么知道的，要是您还想我去美院，就乖乖去医院配合治疗，否则我就报去隔壁的复大，或者毕业选择去当兵。”
江疏撑着下巴，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或者我可以去找刘震东，再不济我就去找您儿子您看怎么样。”
江疏眯起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
“您也不想我去复大，或者被那个烦人的刘震东知道这件事吧？”
岑葳蕤的嘴角莫名抽动了两下。
打死她也想不到，江疏不仅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甚至一开口就直击她最大的软肋下手。
她清楚，一旦刘震东知道，或者她儿子知道她患了胃癌的事。
那么她将再无可能接触到她所热爱的事业。
只会被强制送进医院里去治病。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放不下手里这一届学生，想要把他们培养起来再去医院对不对？”
江疏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可您想过没有，您要是倒下，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您总教育我们，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但您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江疏伸手握住她苍老的手掌，一字一句道：
“我不想到时候捧着您的遗像哭……如果我妈妈还在世，她也不会让您这么累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在我耳边提起您，她跟我说了很多……”
“她……她都说了什么……”
老太太的眼眸中噙着泪，哆嗦着唇，目光灼灼地望着江疏这张和林梓璇无比相似的脸。
仿佛看到了她最疼爱，也是最出色的学生正坐在她对面跟她说话。
“您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江疏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真的是情感。
这的确是江疏想要对岑葳蕤说的话。
假的是话语。
因为林梓璇从未这么说过，她几乎很少在江疏面前提起岑葳蕤，只说对不起自己的老师。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老太太的眼泪已经给出了最好的回应。
“老师从没有怪过你……娃儿……你受苦了……”
岑葳葳颤巍巍地抬起手掌，抚摸江疏的脸庞，俨然将他当成了真正的林梓璇。
“奶奶……听话……咱去医院……好不好……”
江疏鼻子一酸，哽咽道。
他没有奶奶。
是岑葳蕤给他补了这个缺。
感受到有人疼是件多幸福的事。
这句奶奶，他是发自真心的。
如今重来一世。
他只想老太太能走得慢些。
能多陪陪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