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凌云溪的回应,不屑一顾
青玄宗的山门,一夜之间,仿佛成了整个青阳城周边最热闹的风景。
往日里门可罗雀,只有几只山鸟敢在牌坊上筑巢,如今却车水马龙,人影绰绰。山道下,华丽的兽车排起了长队,各色宗门与家族的旗帜在风中招展,送礼的队伍络绎不绝,那阵仗,比过年赶集还要夸张几分。
守山的外门弟子,腰杆挺得笔直。曾几何时,他们见到铁剑门的弟子都要绕道走,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将来访的铁剑门管事拦在山门之外,公事公办地登记来意,再不咸不淡地告知:“掌门与诸位长老正在闭关清修,概不见客。贺礼留下,心意我们领了。”
那管事点头哈腰,非但不敢有半分脾气,反而陪着笑脸,硬是往守山弟子手里塞了几块下品灵石,只求能在登记簿上,把自家宗门的名字写得靠前一些。
这便是吴玄口中的“虎皮”。
一张由凌云溪亲手扯来,如今正被整个青玄宗上下,有滋有味地披在身上的虎皮。
就在这纷扰的人潮中,一骑快马自官道尽头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身萧家武卫的劲装,神情肃穆。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在山脚下排队,而是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了山门前。
“萧家使者,奉少主之命,有要信呈予贵宗凌云溪长老。”武卫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属于大家族的沉稳气度,瞬间让周围的嘈杂安静了几分。
守山弟子相视一眼,并未因“萧家”二字就乱了方寸。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按规矩问道:“可有信物?”
武卫递上一枚刻有萧家云纹的玉佩。弟子验过真伪,点了点头,态度依旧不卑不亢:“请在此等候,我这便去通报。”
这名萧家武卫,是萧天宇的心腹,一路行来,早已将山下的盛况尽收眼底。他本以为青玄宗的崛起只是夸大其词的流言,可见到这番景象,心中也不由得打起了鼓。一个末流宗门,何以引得百家来朝?
他本想借着萧家的名头,直接上山,却不料被一个炼气期的外门弟子拦住,还被要求在山门外等候。这份规矩,这份底气,可不像一个没落宗门该有的样子。
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见方才那名弟子去而复返。
“凌长老有令,信留下,人可以走了。”那弟子传达的命令,简单直接,不带一丝客套。
武卫愣住了。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或许会被客气地请上山喝杯茶,或许会被旁敲侧击地打探少主的意图,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句冰冷的逐客令。
“这……在下奉命,必须亲手将信交到凌长老手中。”武卫皱起了眉,试图强调。
那弟子却只是摇了摇头,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看好戏的怜悯:“我们凌长老的脾气,不是你能揣测的。信给我,我保证能到她手上。至于你……再不走,等会儿想走就难了。”
武卫看着对方那笃定的眼神,又望了望云雾缭绕、深不可测的山门,心中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将那封被萧天宇寄予了复杂期望的信,交了出去。
他不敢赌。
……
信,最终还是被送到了凌云溪的洞府前。
彼时,她正与孙乾几人,站在洞府外的平台上,俯瞰着宗门内热火朝天的景象。
吴玄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三日后举办“汇报演武”的消息,让整个宗门都陷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弟子们都在拼命修炼,谁都想在那些即将到来的“贵客”面前,为宗门,也为自己,争一口气。
“凌长老,这是山门弟子送来的,指名给您。”孙乾双手捧着那封精致的信,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凌云溪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了信封上。
那个熟悉的,用金线绣成的云纹标记,让她眼底的波澜,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萧家。
她的脑海中,没有浮现出萧天宇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也没有回忆起任何关于退婚的屈辱。只是闪过了一个很早以前的画面。
那年她还小,刚刚测出五行杂灵根,被家族中的同辈嘲笑。萧天宇带着她去城外散心,路过一处泥潭,她不小心踩了一脚,洁白的裙角沾上了污泥。
他当时皱着眉,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那点污泥不是沾在她的裙子上,而是弄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扶她,只是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自己弄干净,别跟着我。”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个人,骨子里是冷的,是极致的利己与傲慢。他喜欢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个能配得上他“天才”之名的、“完美无瑕”的未婚妻身份。
一旦这个身份出现了“污点”,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其丢弃,就像丢掉那片被弄脏的裙角。
如今,他发现这片被他丢掉的“裙角”,似乎被浣洗干净,甚至还镶上了金边,于是,他又想捡回去了?
可笑。
“长老?”孙乾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不由得出声提醒。
“什么东西?”凌云溪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问路边的一块石头。
“萧……萧家的信。”孙乾答道。
凌云溪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封信拈了过来。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信封上的字,只是那么随意地举在眼前。
钱五和周小雅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是青阳城出来的,自然知道萧家与凌长老过去的纠葛。他们都很好奇,面对这位曾经抛弃了她的前未婚夫的来信,凌长老会是何种反应。
是愤怒?是悲伤?还是会有一丝旧情复燃的犹豫?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有平静。
极致的平静。
凌云溪的指尖,凭空燃起一簇小小的、金色的火焰。那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外泄,只是安静地跳动着。
她松开手。
信封在空中,被那金色的火焰,从一个角开始,无声地吞噬。没有烟,没有灰,那张承载着萧天宇复杂心思的雪浪宣纸,就那么一点一点,化作了虚无,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整个过程,安静而利落。
直到最后一丝纸屑也消散在空气中,凌云-溪才收回目光,仿佛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看向因为震惊而有些呆滞的孙乾,问:“刚才说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