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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电网灭敌(2 / 2)

黑暗,死寂,孤立无援。

还有前方黑暗中,那再次响起的、带着嗜血疯狂的细微“沙沙”声,正朝着他扑来的方向急速逼近!

危险!极致的危险如同冰水浇头!

陆昭然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但下一刻,一种奇异的冷静强行压下了所有的恐慌。三年来的平凡生活,失去力量后对环境的极致观察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看不见,便用听的,用闻的,用皮肤去感受!

他猛地向右侧翻滚,同时柴刀凭着记忆和感觉向前狠狠劈出!

“锵!”

刀锋似乎砍中了什么坚硬之物,迸溅出几点火花,照亮了刹那间蛊母那张狰狞扭曲、布满利齿的口器!以及它眼中疯狂的光芒!

一击不中,蛊母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再次隐入黑暗。

陆昭然背靠湿冷的石壁,剧烈喘息,握紧柴刀,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感知着黑暗中的流动。

水滴声,污水流动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那极其轻微的、黏液刮擦石面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

他屏住呼吸。

狩猎,在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以最原始的方式,继续。

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压迫着眼球。污水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持续不断地汲取着体温。耳中是自己血液奔流的嗡鸣和心脏沉重急促的擂动,几乎要盖过其他一切声响。

但陆昭然强迫自己将这些杂音过滤出去。

全部的精神,都凝聚在双耳,凝聚在皮肤对空气流动的感知上。

滴答。

是水珠从头顶落下。

淅沥。

是远处细微的水流。

……沙……

来了!极其轻微的、黏液刮过粗糙石面的声音,来自左前方偏下的位置!它在低伏前行!

陆昭然猛地向右侧歪头,同时身体尽量贴紧石壁!

一道腥风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微弱气流拂动了他额前的碎发。紧接着是某种硬物啃噬在石壁上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击落空,那“沙沙”声立刻变得急促而狂躁,显然蛊母也因为屡次失手而愈发疯狂。

陆昭然不敢停留在原地,立刻手脚并用,无声地向侧后方挪动了几步,脚下污水被搅动,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几乎就在他移开的瞬间,原先背靠的石壁位置传来“噗”的一声闷响,像是某种粘稠的东西砸了上去,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腐蚀声和一股强烈的腥臭。

它还在喷吐毒液!但量似乎更少了,频率也慢了。

它在消耗最后的力量。

陆昭然屏息,再次静止。柴刀横在身前,刀尖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肌肉在极度紧张下的自然反应。他努力回忆着掉落火把前看到的最后景象——蛊母的位置、大小、受伤的状态。

黑暗中,那“沙沙”声也停止了。

对方似乎也学乖了,同样在潜伏,在感知。

一人在明?不,现在两人都在绝对的暗处。都在依靠最原始的本能狩猎。

滴答。

淅沥。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流淌。冰冷和污水浸泡的麻木感开始从四肢末端蔓延上来。

不能等!

陆昭然眼神一厉,左手悄无声息地摸到腰间,解下那个之前带入地下的、装生石灰的粗布小袋。他极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袋子。

极其细微的石灰粉末从袋口缝隙簌簌落下。

几乎同时,左前方立刻传来一阵躁动的“沙沙”声,迅速逼近!它被这微不可察的动静吸引了!

来了!

陆昭然猛地将手中石灰袋朝着声音来向全力掷出!同时身体向右后方急滚!

“噗!”

石灰袋砸在什么东西上,破裂开来!

“嘶嗷——!!”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尖锐嘶鸣猛地炸响,几乎刺破耳膜!显然,石灰呛入了它裸露的伤口或是眼睛,带来了剧烈的痛苦!

就是现在!

陆昭然凭着那声嘶鸣和石灰扬起的微弱方向感,以及刚才急滚时脚下触碰到的实地感,猛地蹬地暴起!全身的力量、三年的沉寂、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这一刀之中!柴刀划破黑暗,带着决绝的厉啸,朝着声音的核心狠狠劈落!

“锵!噗嗤——!”

先是一声砍中硬物的脆响,紧接着是刀锋撕裂某种韧性组织的闷声!温热的、腥臭粘稠的液体猛地喷溅出来,淋了他满头满身!

“嘶!!!”

蛊母的惨叫变得破碎而凄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最终的绝望!黑暗中传来一阵疯狂而毫无章法的翻滚扑打,污水被剧烈搅动,溅起巨大的哗啦声,石壁被撞得砰砰作响!

陆昭然一刀得手,毫不恋战,立刻抽刀疾退,直到后背再次抵住冰冷的石壁,才剧烈喘息着摆出防御姿态。

黑暗中的挣扎和扑打声持续了十几息,声音越来越弱,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

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只有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和血腥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滴答。

淅沥。

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陆昭然依旧紧绷着身体,握着不断滴落粘稠液体的柴刀,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

他极慢极慢地,从怀中摸出一直贴身藏着的、用油布包裹的火折子。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有些僵硬,他颤抖着,晃亮了火折子。

微弱如豆的火光,艰难地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光芒首先照亮了他自己满是紫黑色粘液和血污的手,然后缓缓移向前方。

就在几步之外,那团紫黑色的东西瘫在污水中,几乎被劈成了两半,残破的内脏和尚未凝固的诡异血液正缓缓流出,浸染着周围的污水。它那双复眼彻底黯淡,破碎的口器微微张开,保持着最后嘶鸣的狰狞姿态。

一动不动。

死得不能再死。

陆昭然死死盯着那具残骸,火光下,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带着剧烈的颤抖。

他低下头,看着腰间那根早已断裂、只剩一小截的绳索,又抬眼望向身后那片无尽的、吞噬了来路的黑暗。

没有欢呼,没有庆幸。

只有一种从深渊边缘挣扎回来的虚脱,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沉默地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慢慢擦去脸上和刀上的污血。

然后,他走到那蛊母的残骸前,用柴刀费力地割下它头顶一小块奇特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甲壳,小心收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举着微弱的火折子,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下水道主干流的方向,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去。

火光微弱,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路。

黑暗依旧浓重,在前方和身后无尽蔓延。

但最危险的猎物,已经倒下。

他现在需要的,是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