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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沈星澜登场(2 / 2)

一口气奔出数里,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追兵的声音,沈星澜才猛地一勒缰绳,将马匹藏入一处茂密的藤蔓之后。她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陆昭然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瘫软在冰冷的泥水中,剧烈地咳嗽着,雨水混合着嘴角再次溢出的血丝,显得狼狈不堪。右臂的麻木和体内煞气的翻涌让他痛苦不堪。

沈星澜蹲下身,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流成水帘。她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的锦衣卫,眼神复杂。她认得这身飞鱼服,但被东厂番子如此追杀,其中必有蹊跷。更何况…

她再次掏出怀中那枚古旧罗盘。罗盘此刻依旧在微微震动,那半枚铜钱指针不再疯狂旋转,却依旧顽固地指向陆昭然,或者更准确地说,指向他怀中。

“你是什么人?东厂为何追你?”沈星澜的声音清冷,带着公门中人特有的审慎,雨水并未浇灭她的警惕。

陆昭然艰难地抬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能看清眼前是个女捕快,年纪不大,眼神却锐利如鹰。他张了张嘴,却因剧烈的咳嗽和虚弱一时无法成言。

沈星澜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指尖传来的冰冷紊乱让她脸色微变:“你内息极乱,还中了极阴寒的邪毒?”

她常年办案,接触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对这类阴邪手段有所耳闻。

陆昭然缓过一口气,哑声道:“北镇抚司…百户,陆昭然…多谢…相救。”他刻意亮明身份,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北镇抚司?百户?沈星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警惕未消。北镇抚司的百户被东厂追杀?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我乃邻县捕快沈星澜,追查失踪案至此。”她表明身份,随即单刀直入,“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为何我的罗盘会指向你?”

陆昭然心中一凛!罗盘?指向我?他立刻想到怀中那要命的灰烬和堪舆图!难道…

他尚未回答,沈星澜却似乎从他瞬间变化的脸色中看出了什么。她不再追问,而是直接将那古旧罗盘递到他眼前。

“你看这指针。”

陆昭然的目光落在罗盘中央那半枚铜钱上——锈迹斑斑,却透着熟悉的暗红纹路!与他见过的“血咒铜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半枚似乎更古老,气息也更加…内敛?甚至…有一丝极微弱的正气?

这女捕快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而且这罗盘竟能感应到“真龙”灰烬和潜龙潭地气?

巨大的疑问和本能的警惕让他闭紧了嘴。

沈星澜收回罗盘,似乎并不指望他立刻回答。她站起身,看了看愈发恶劣的天气和陆昭然糟糕的状态:“此地不宜久留,东厂的人很可能还在搜捕。我知道附近有个废弃的山神庙,可以先躲雨疗伤。”

不由分说,她再次将陆昭然扶上马,牵着缰绳,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中穿行。

约莫一炷香后,一座破败不堪、半塌的山神庙出现在雨幕中。两人躲了进去,总算暂时隔绝了风雨。

庙内蛛网密布,神像残破,但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沈星澜熟练地找来一些干燥的柴火,生起一小堆火,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两人苍白而警惕的脸庞。

沈星澜取出随身的金疮药和清水,递给陆昭然:“先处理一下伤口。”

陆昭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他需要恢复体力。他默默地处理着身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和体内依旧躁动的煞气。

沈星澜则坐在对面,擦拭着那枚古怪罗盘,目光不时扫过陆昭然,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沉默良久,还是沈星澜率先打破了僵局。她并非完全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的锦衣卫,但她追查的案子同样诡异,而他的出现和罗盘的异常,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我追查的失踪案,共七人,皆是青壮男子,在漳河渡附近消失,现场无任何痕迹。”她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公务,“但我在上游废弃码头附近,找到了这个。”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片同样暗红色的泥土颗粒,以及一小块被河水浸泡得发白、却依旧能看出雕刻着诡异符号的碎木片。

陆昭然的目光瞬间凝固!

那红土!与他之前在漕运码头死者鞋底发现的,以及窗外警告他的一模一样! 而那碎木片上的符号…虽然残缺,却与他脑海中《罗刹十八狱经》的某个邪异符咒有几分相似!

“这些人…恐怕不是简单的失踪。”沈星澜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怀疑,与某种邪教献祭有关。我的罗盘在码头附近反应异常剧烈。而现在…它指向了你。”

她将罗盘再次放在地上,那铜钱指针依旧执着地偏向陆昭然。

证据摆在眼前,对方似乎也并非东厂一路人。陆昭然内心的防线动摇了。他需要盟友,更需要信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眼,迎上沈星澜的目光:“沈捕快,你追查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动庙外的风雨鬼神:“他们抓人,不是为了简单的献祭。他们是在布阵。一个…以龙脉为靶子,以人命为祭品的…弑君邪阵。”

“弑君?!”沈星澜纵然胆大,听到这两个字,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刀上!

“没错。”陆昭然语气沉痛,将自己如何从退役锦衣卫连环被杀案查起,如何发现血咒铜钱和人体太极图,如何找到《罗刹十八狱经》残页并遭反噬,如何从灰烬中得到“真龙”二字提示,以及如何被东厂追杀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但他隐去了萧彻卷宗和潜龙潭堪舆图的具体细节,只说是自己推断出的风水方位。

信息量巨大,且骇人听闻!

沈星澜听得脸色发白,手心沁出冷汗。她原本只以为是一桩严重的邪教杀人案,却没想到背后竟牵扯着如此惊天阴谋!弑君!这简直…

她猛地看向地上的罗盘,又看向陆昭然:“所以…我的罗盘指向你,是因为你接触过那些邪物,或者…知晓了阵法核心的方位?”

“恐怕是的。”陆昭然点头,“而且,沈捕快,你这罗盘指针…从何而来?它似乎…与那些‘血咒铜钱’同源,却又有些不同。”

沈星澜沉默了一下,摩挲着那半枚铜钱,眼中闪过一丝追忆:“这是家传之物。据先祖所说,很多年前,曾有一位云游高人,以这半枚‘镇煞铜钱’为核心,制作了这方罗盘,用以勘测地气,镇压邪祟。据说…这铜钱原本是一对,另一枚流落在外,不知所踪。没想到…”

另一枚流落在外,变成了害人的“血咒铜钱”?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对铜钱,一正一邪,竟以这种方式,在此刻重逢!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沈星澜率先反应过来,语气斩钉截铁,“无论他们想做什么,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陆昭然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正义和勇气,心中那冰冷的绝望似乎被驱散了一丝。他重重点头:“但凭我们两人之力,难以对抗。必须将消息送回北镇抚司!”

“东厂的人肯定封锁了回京的要道。”沈星澜蹙眉,“而且,北镇抚司内部…”

“裴九霄裴大人可以信任!”陆昭然肯定道,“但我们需要证据,更需要一个安全的渠道。”

就在这时,庙外风雨声中,隐约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雨的窸窣声!

两人瞬间噤声,同时扑灭了火堆,警惕地望向庙门方向!

黑暗中,只有雨水敲打残破屋顶的声音。

但沈星澜的罗盘,在她怀中,再次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铜钱指针,颤抖着,指向了庙外漆黑的雨夜。

新的威胁,已经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