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地从临安牛家村边绕过。江畔一排数十株枫树,叶子似火烧般红……话说那郭啸天与杨铁心两位好汉,在雪夜之中,无意间救下了一位身受重伤的道长……”
范离娓娓道来,从牛家村的风雪惊变,到丘处机的仗剑寻仇,再到李萍在大漠的颠沛流离,以及郭靖的降生……故事画卷缓缓展开。范离讲得绘声绘色,既有塞外大漠的苍凉壮阔,又有江湖儿女的义气干云。
不知不觉间,阿果已经完全沉浸在武侠世界里,之前那些旖旎而大胆的念头,早已被对故事后续发展的期待所取代。她靠在范离温暖坚实的胸膛上,眼皮渐渐沉重,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范离察觉到怀中人儿的变化,低头一看,阿果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唇角还挂着一丝恬静的微笑。
第二天天还没亮,范离就被院子里的动静给吵醒。他以神识映照,发现是阿果在练剑。小妮子身形翩若惊鸿,剑光在残雪映衬下,化作道道寒芒,竟是带着一股以往未曾有过的凌厉。
范离微微吃惊,这才多长时间?阿果周身灵气内蕴,圆转自如,赫然已是纳微境!
她这速度,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他赶忙起身,推开门,一股凛冽的奇寒瞬间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到范离,阿果立刻收剑迎了上来,小脸冻得微红:“范大哥,外边冷,你快回屋里去!”
范离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他心头一紧,直接将她扯进屋内,带着几分责备和心疼:“知道外边冷,你还这么早就起来练剑?”
阿果被他裹着的手慢慢回暖,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娘说我笨……她说我如果不努力,就比不过你身边的其它女人。”
范离闻言一怔,看着眼前少女低垂的眼睫上还沾着寒气凝成的细霜,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怪不得阿果这样反常,原来都是自己那位丈母娘,阿果这是完全被自己母亲给pUA了。
找到问题所在,范离轻轻抬起阿果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傻丫头,别听你娘胡说,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阿果,何须与旁人比较?”
阿果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动:“可是……我不想给范大哥丢脸,也不想……不想以后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别人说我配不上你。”
范离心中哀叹,刘琼这是跟阿果都说了些啥?怪不得阿果要逃出她的魔爪。
忽然一声俊的嘶鸣,划破黎明之前的沉寂。
………………
鹿鸣郡的雄伟城墙宛若一条蜿蜒的巨龙横亘在两山之间。自此向北,穿越绵延四百里的燕山,便能抵达元国腹地。由于这条南北走向的通道地势相对平坦,历来是军事争夺的要地。自古以来,这条道路上发生过的战争不计其数,每一寸土地都埋藏着尸骨,有人把这条路叫埋骨之路,也有人把这道山谷叫做‘光荣之路’。
李延年穷七年之功,修建了鹿鸣城,死死的卡在这道山谷的最南端,自鹿鸣城建成之后,元人再没踏上过这道峡谷。
城墙上,无数旌旗在风中翻卷,粗壮的铁链悬挂着巨大的钉拍,几百架重弩一字排开,弩槽里,手臂粗的重弩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随着绞盘转动,弓弦被一寸寸拉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
一列列手执长矛与刀盾的士兵在城墙上整齐列阵,紧盯着城外动向,弓箭手将羽箭码放整齐,一双双布满老茧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箭杆,确认每支箭矢都触手可及。
陈渔扶着城垛,眺望远方,远处两山之间的地平线上,黑潮般的元军正缓缓推进,数万人的脚步踏在大地上如闷雷滚动,各色的部族旗帜遮天蔽日,上百座巨大的楼车仿佛狰狞的巨兽,在军阵中缓慢移动。